李织语摇摇头，想指喉咙却发现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只好张张口，啊啊两声，孙嬷嬷不愧是看她长大的，立马明白了，赶紧去倒杯热水给她喝。
喝完水，浑身顿时痛快了，李织语干咳几声，“嬷嬷，我睡了几天？”
孙嬷嬷笑：“没多久，语姐儿肚里饿吗，可要吃些东西垫垫，我叫王婆子给你做。”
“那做些粥吧。”李织语侧过脸，算活动活动脖子，“就要白粥，不要太稠，我想喝点米汤，菜和点心那些东西，我现在还吃不下，还是别上了。”
孙嬷嬷摸一回她惨白的脸蛋：“姐儿真是聪明，先好好休息罢。”
“哎。”
李织语嘴里应了，下刻便睡过去，睡得天昏地暗，再醒来时，外边已经在落雪。
孙嬷嬷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回李织语摇头：“嬷嬷，给我说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嬷嬷却不答，李织语并没有问下去，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一时有些走神，等到要午饭了，王婆子端上菜，李老太太便从外头进来。
李织语还是那副模样，又乖巧又温顺：“祖母好。”
李老太太坐到她身边：“感觉好些了吗？”
其实她有点厌倦，却说不清楚为什么，嘴里还是应着，“嗯，哪里都好，祖母吃过没。”又叫王婆子抬张小桌子到床上，孙嬷嬷打开食盒，李织语凑过去闻一回，发现鼻子闻不清味道便退回去，“祖母，我梦到远哥儿了。”
李老太太怔住，好半晌才回过神：“都梦见些什么。”
饭菜已经摆上桌，白粥并酸菜，简单得很。
“也没什么。”李织语拿了勺子去舀，“母亲要带他出去，他不肯却还是跟她走，一面走，一面叫我等他回来。”
李老太太忍不住落泪：“他可喜欢你呢，刚打娘胎里生出来，恨不得日日夜夜跟你黏在一块，那时候我要抱他，他还要哭，结果把你们俩放一起，立时就笑了。”
“真是个小笨蛋。”李织语戳着粥，想哭又哭不出，眼睛就看那碗白粥，看得格外认真，“祖母，我有时候就感觉啊，小笨蛋就是去了别地玩儿，等哪天高兴了，他就会蹦蹦跳跳回来，跟我说，阿语，我给你带了好玩的。”
李老太太抱住她：“织语，你别这样，祖母看着心疼。”
李织语不知道祖母和孙嬷嬷为什么要哭，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亲眼看见自己至亲死去，没有到到葬礼上哭一回，就真的会恍惚起来，觉得他是到外边疯，很快便会回来。
李织语拿帕子去给老太太擦泪：“祖母不哭，我很好啊，你看，我又没缺胳膊断腿，哭个甚。”
说得老太太要去捂她嘴，“浑说什么，这种话哪里好带在嘴边。”到底止住哭，劝孙女喝粥，“多吃点，身上有力气才能好得快些。”
说句真心话，李织语现在实在是吃不下东西，毕竟人才刚刚睁眼呢，只是老太太和嬷嬷坚持，她勉强咽下半碗，肚子撑得跟涨球似的，酸菜便一筷子没动过。李织语擦了嘴巴问：“祖母，母亲呢？”
老太太难得犹豫着，“你不记得当时的事情？”
“对啊，只记得我莫名其妙晕过去。”
老太太给她拢耳边的碎发，“其实也没什么，你母亲她，当时有些神志不清，打翻了屋里的烛台，你和她一道晕倒在里头，幸好火小，赵家家仆把你们救出来后你就晕了，一直睡到现在。”
李织语笑开了，把脸埋她怀里，还抓着袖子，笑到最后，连声音都有些沙哑：“祖母，爹爹以前跟我讲，说谎是不对的，做人要诚实。”
老太太轻轻地拍着她肩膀：“你还骗祖母说你不急记得当时的事呢。”
李织语声音闷闷的，“我没骗您，真的，只是我听出来了，您说谎的时候，手里总是要做件事，话还要说得平淡盖过去，我那么聪明，一听就听出来了。”
“偏你聪明。”老太太被她气笑了，“你现在还小，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当务之急养病才对。”
李织语不欲逼问，只好应下。
接下来几日，李织语乖乖窝在屋里睡大觉，睡醒就吃，吃完就睡，高兴了出去外边溜达一圈，不过意外得知亲娘回娘家修养后，李织语走起路，更是乐得脚步都带飘的。
好不容易好得利索，手臂那道烧伤却始终没有动静，李织语实在看不下去，有几回手痒想去抠，孙嬷嬷紧张地拦住：“姑娘，这伤哪里能随便动，以后留疤就遭了，难看便罢，没准还会吓到人。”
李织语被她念叨半个时辰，再不敢去动，只好日日跟老太太学字，等到外头腊梅开了，小霸王却登门拜访，还是从正门墙头翻过来的，彼时李织语打算去王婆子那儿交代午食，听见旁边噗通一声，茫然望去，小霸王拍掉身上的雪站起来。
纪少顾刚抬头就看见李织语，嘴角都翘了，想到什么，又连忙压下，板着脸走过去，“听说你生病，观主叫我来看看你。”
“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伤的，多谢挂心。”李织语觉得自己都快忘记纪少顾和山上那座道观了，这时脑子都转得慢半拍，低头想想，又问，“要喝茶吗？汤也有，红枣枸杞的甜汤。”
纪少顾撇撇嘴，“我不喝那种东西。”他亲娘倒爱喝，一个月总要喝上几碗，以至于他总以为红枣枸杞汤是给姑娘家喝的。
“既然如此，我带你去屋里坐坐吧，外边冷。”李织语不强求他，爱喝不喝，不喝拉倒，反正渴的又不是自己，一面带他去正堂，双手拢在袖子里问，“我记得上回跟你说过要走正门吧。”
“我是走的正门啊。”
“你那叫走？”
“怎么就你麻烦，反正走和翻都差不了多少，能进来就好。”
李织语心里翻大白眼，“是啊，大侠翻墙进屋行侠仗义，小偷也是也差不多，都是翻呢，一个劫富济贫，一个却是无恶不作。”
纪少顾拍她脑袋：“你把嘴巴闭上不行吗，唧唧歪歪的。”
“哎，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啊。”李织语躲开，引他去正堂，“待会见到我祖母要说你是从大门进来的，她老人家喜欢小孩子，你也不用拘束，放开点跟她说话便好。”
【作者题外话】：昨天居然忘记发稿子，被自己蠢哭QUQ，以后会尽量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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