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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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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姑娘发火了,噼里啪啦骂出一大堆话,李织语听着还要忍笑,她那些骂,倒不如说是念叨,半点没有刺耳的,何况从头到尾她都在说一个人。

金默玉楼的大当家。

“你不知道他有多呆多笨,走个楼梯都会差点从上边摔下去,我头回见他的时候,他便因为踩空梯子,把脚给崴着,很蠢对吧,你说说他那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啊。”

“木头桩子身子不好,春夏之交时必定要生场大病,不是发烧便是风寒,日日咳嗽,我听得都觉得有些吓人,总觉得他会把肺给咳出来,吃了一堆的药,还是没有好转迹象,偏偏每回都能挨过去,也不晓得后来没钱的时候,他怎么熬。”

红衣姑娘絮叨起来简直不要太啰嗦,念叨完木头桩子又念叨李织语。

“你一个女娃娃怎么自带衰气,还挺重的,平日里没有行善积德罢,嗯?好像又不是,算了,反正这点木头桩子比你好得多,人家年年月月都会忙着往佛寺那儿摆粥棚这些,好让流民有饭吃,如今他便是去了,阎王老爷看在他善行上应该也会让他投个好人家。”

“你得庆幸自己活在这年头,当年的时候,日日天灾人祸的,大家都不容易,若非长安,现在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让我说,你多笑笑,一笑泯恩仇,长笑十年少,小小年纪就板着脸,往后容易短命,本来就是个短命相,再不趁现在挽救一下怎么好。”红衣姑娘还想捏李织语脸,叫她往柱子上靠,打个哈欠,也不晓得是不是在避她。

红衣姑娘挑起眉头:“你才多大,火气这样旺,我同意说罢,那些长命百岁都是骗人的,古往今来,长寿的人都少,你活个六七十就算老天爷开恩了,但也有很多人天命之年便驾鹤西去的,人命如此,你生什么气。”

“我看啊,你呢,好好补救还是能活得久的,不过还是你祖母命相好些,我看她要是再顺心顺意点,活个耄耋期颐都成的。”红衣姑娘双手撑着脸瞅李织语,“你笑一笑,我就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李织语觉得收到了侮辱,自己笑容有这样不值钱吗,好歹换个大秘密罢。

她就望着远方,拿扇子扇风。

“哎,你装吧装吧,看谁装得过谁,我这辈子命长着呢,我陪你耗。”红衣姑娘提了裙子坐到李织语身边,忍不住嘟囔道,“瞧瞧木头桩子,他跟我说耗,结果自己却先去世了,所以人啊,真别太看得起自己,先要掂量好,话放出来了,却做不到,太过伤人了。”

李织语没有应话,依然静静坐着,听红衣姑娘的话渐渐低下来,沉入湖底,什么都不剩。

再转头时,她已经不在了。

李织语愣住半瞬便起身去寻纪夫人和纪少顾,还是寻得丫鬟带路,他们还在书房,外头的护院却不肯放人进去,李织语一看便知道守门的护院把自己当成打秋风的,便笑了下:“不碍的,我在外边等。”

丫鬟虽气却没敢直言,只能私底下道,“姑娘是夫人请来的客人,他们未免太过无理,姑娘待会儿该同夫人说说。”

“小事而已,何况就这么一回。”李织语摸了折扇出来扇风问道,“将军府上门拜访的亲戚的很多?”

“是啊,甭管什么时候,逮到机会就来,幸好都是安置在西院那头住着,离其他地儿都远着呢,否则真该把将军府给闹翻了。”丫鬟知道李织语不是打秋风的亲戚,反而敢说了,“每次走都还要把屋里的东西带走,连椅子都给摸了去,负责照顾他们的姊妹哪回不是被气哭的,偏偏没有法子,他们厚脸皮,我们这些丫鬟能说什么。”

“倒是难为你们了。”李织语安抚一二,私底下却是在想怪不得纪少顾那暴脾气,合着俱是给人逼出来的,他要是软弱些,那些亲戚立时就能上房揭瓦,称王称霸了。

别说人有脸,知分寸,做不出挤兑亲戚的事情来,那也只限于一些,还有一拨纯粹是没脸没皮赶着恶心人的。

李织语听丫鬟还在说:“幸亏姑娘你今日就走,不然迟早遇到他们,到时候又是麻烦。”

“我听闻西院那儿已经来亲戚了是罢。”

“对啊。”丫鬟左顾右盼,确实无人后便凑到李织语耳边低声道,“今次来的,来得最尽快,酸话也是最多的,还说什么住腻了西院,要住南院,若不然,夫人那儿的院子也是肯凑合的,呸,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李织语都给深深的震惊了:“原来真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啊。”

丫鬟哼一声,“姑娘还是太小,你不知道的人和事情多着呢。”

李织语摸摸鼻子,确实,但自己还是宁愿不知的好,真有那样的亲戚,迟早给气出毛病。

好在纪夫人总算带纪少顾出来,否则李织语这一日听的嚼舌根子可真的要满了,她赶紧从栏杆上下来走过去,纪夫人见是她,弯腰捏了回她的脸,“怎么来了也不进去,叫人通报一声便好。”

李织语想你家护院死活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但得罪人未免不免,于是自个背了黑锅,“不是说夫人要问纪哥哥功课吗,我进屋难免打扰,反正还有时候,干脆在外头等你们。”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她好像瞧见护院们松了口气。

纪夫人就抛下纪少顾牵得她手往外头走,顺手把丫鬟打发下去,到幽静处才问道,“听闻你那边有人昏倒了是吧,怎么回事。”

纪少顾在旁边跟着问,“李织语你该不会吓她们了。”

“我像是这样无聊的吗,你太不了解我,真叫人伤心的啊小霸王。”李织语回头做个鬼脸,又同纪夫人道,“详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应该是被那位红衣姑娘所吓,我和她接触过,她跟我说了,只要把青石台子重新架回来,一切好商量。”

纪夫人都有些诧异:“行啊你,胆子够大,我喜欢,往后我瞧着,前途无量呀。”

“这个前途就算了,我心了撑不住,还是平平安安过日子好,对了夫人,虽然这样说有些逾越,但是你有叫人管住西院暂住的那几位吗?那位红衣姑娘脾气有些暴。”

纪夫人:“……”

李织语立时明白并善解人意道:“佛祖保佑。”

一百五

李织语这人,嘴巴有时候还真挺灵的,反正纪夫人听到丫鬟来报说西院的亲戚给厥过去时,她居然有种哦,果然如此呢的感觉。

纪夫人安排好事宜后顺手逮了自个傻儿子道:“你自个当心点啊,别总是惹人家小织语,哪日把她气急了,看她不给你挖坑子跳,当然,你要是能将人家姑娘追到手,娘也是支持的。”凭李织语手腕,估计收拾起内宅也是轻而易举。

“我说娘你这脑子就不能想点正经事情吗,成日里胡思乱想什么。”纪少顾没好气道。

“得,你就装,耳根子都烧起来了。”纪夫人捏捏他耳朵,“反正娘不管这些的啊,你如今自己还小,有个分寸便行,说话做事别太满,往后哪怕更近几步,也至少留点情分当朋友,至少不用弄得最后成仇家。”

“娘你真的想太多。”

“我这是未雨绸缪,先给你提醒几句,小织语算你头一个伸手交的朋友罢,你知道相处往来吗傻孩子。”纪夫人摸摸他脑袋。

纪少顾就不说话发闷火了。

那头红衣姑娘也在跟李织语说话,“你这么快就走?也真是,州府的春末放灯还没有开始,你该看一下再离开的,免得过来什么收获都无,白跑一趟。”

李织语埋头吃饭,挑得桃花鱼肉吃,红衣姑娘走过来看,撩了裙子坐下,“你小心点,这鱼里的细刺多,她们这些丫鬟做事未免太不精细,难道不知道你现在还是个女娃娃吗。”

说起来,李织语还是坐在榻上,丫鬟抬了小桌子上去让她吃的饭,不然坐寻常的桌椅她委实太矮些,好在筷子拿得稳,知道挟菜喝汤,叫丫鬟俱松口气,免得还要喂,后头倒轻慢写些了,孩子家本不该自己吃鱼的,怕噎着。

李织语觉得还好,反正她之前会挑干净,不会把自己呛到。

红衣姑娘看一回菜色还皱眉头,“算了,她们布菜还算有良心,至少给你整了道东坡肉,你吃几口解解馋便是,别吃太多,免得到时候难受。”

可李织语动几筷子便去吃豆腐鱼圆汤,却是舀得豆腐吃,红衣姑娘忽地露出笑意:“你这口味跟木头桩子差不多,他也不爱吃这样的肉,回回吃都得配豆腐用。”

李织语心想其实自己是很爱吃肉的,只是这个宅子的厨娘手艺委实太差,东坡肉讲究肥而不腻,她就做了道又肥又腻的出来,完全反其道而行之,差点没把自己给油腻死,当然要吃轻纺的压压。

不过见红衣姑娘那怀念模样,李织语还是默默吃起东西。

等到吃完,其实压根没有动过几筷子,只把饭吃尽了,今次上的都是大鱼大肉,偏生做的寻常,光是油就可以把人给淹没,李织语再有胃口也吃不下去。

收东西的丫鬟还尴尬:“厨里厨娘兴许弄错菜色了,姑娘莫怪,我给您寻些糕点垫垫肚子,待会儿坐马车若是饿着难免难受。”

李织语笑:“麻烦姐姐了。”

丫鬟赶紧提着食盒离开,红衣姑娘单手撑着腮帮子瞅她慌慌张张的背影,“你也不用怪她们,这儿不是来打秋风的极少,厨娘弄错也是常事,何况你又非大户人家姑娘,丫鬟轻怠实属正常。嘛,反正你肯定不介意,木头桩子就从来对这些不上心。”

李织语喝着香茶暗自嘀咕,金默玉楼的当家到底是跟自己有多像啊,才能叫她一直怀念起来。

亦或者说她只是太闲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红衣姑娘哪怕没人接话都能絮絮叨叨讲下去,“我说要不然你嫁给纪少顾罢,嫁给他你就接手整个将军府,多好啊,而且不会有人再请看你,不高兴了,也能出口惩治下人,要去哪儿否可以,还不会有人拦,样样都是好的。”

李织语差点没被嫁给纪少顾那句话给说得喷茶。

“反正你们现在还小,定了娃娃亲也可以慢慢处着,这么多个日夜,水滴石穿,处出感情更是不在话下,虽然年纪长得寻常些,其实还能看,温柔点就更好。”红衣姑娘越说越起劲,“哪怕纪少顾将来不喜欢你,瞧上其他姑娘想抬进门也没有关系啊,还有我可以陪着你,对了,若是爹爹能回来更好,我跟爹爹联手,到时候看谁能欺负你。”

李织语已经被茶水呛得说不出话。

然而红衣姑娘还没有察觉到,望着那扇合上的门扉出神,喃喃道:“留下来多好,哪里也不去,我可以给你锦衣玉食,仙境繁华,永远不会有尔虞我诈,做甚还要离开呢,世间这样纷乱,连个立足点都是虚的,那些人嘴里有什么真话,全是锦上添花而已,雪中送炭能有几个。”

李织语听得屏住呼吸,生怕她忽然来一个怒火冲天把屋子给拆了,或是鬼迷心窍过来掐死自己。

谁知道呢喃到最后,红衣姑娘反而笑出声来,“嗯,开玩笑的,你这样短命相和衰气还容易把我给拖累,到时候弄出一大堆烂摊子,我帮忙收拾都收拾累了,留着也没有用。”

李织语总算能松口气,丫鬟送得点心上桌,却是极丰盛的,芙蓉花饼小豆凉糕驴打滚笑口遭,她吃了几个便叫人去抬行礼,纪少顾也来了,只是看不见红衣姑娘,同李织语问道,“吃饱没有,我们该出发了。”

“差不多,只是给纪夫人的礼物还放在屋里。”

纪少顾便叫自己身边的家丁去拿,李织语递了把折扇给他,到屋里去交代好哪样是给纪夫人,另外的又是给纪将军的,才抱了自个披风出去,纪少顾已经打了伞,冲她招手。

李织语过去同他站了,却是回得头,那个红衣姑娘倚着门看他们,微微扬起下巴,真真是倨傲的模样,“我问你一句,留不留下来。”

李织语却是知道的。

她不是问自己,是在问那个已经埋在黄土之下,魂落黄泉的人。

红衣姑娘定定看住了李织语,“就一句话,你回我,从此山高水远,一路风霜雨雪,再不相见。”

李织语弯起嘴角,冲她摇摇头,“我们会再见的。”

纪少顾皱了眉头抓住李织语胳膊,低声问道,“你在同谁说话。”

李织语笑,“秘密。”

那个红衣姑娘也笑得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