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圣明。”
丽贵妃只当没瞧见，只作好奇状，略带谨慎问：“皇上，如果您知晓后宫发生的每件事情，那两年前的惠嫔妹妹——”
睿帝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脸上渐渐有些惧意，却唯独没有心虚，不禁放心。
这时，他方回答她的问题：“若非朕的许可，你以为皇后当真可以在后宫一手遮天，下毒谋害未出世的皇子，哼，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皇上……”
丽贵妃好似被吓到一般，却往他怀里靠近。睿帝也不在意，只继续冷笑道：“倘使惠嫔她不在朕面前做蠢事，朕即便不喜她刁蛮任性，也终究允她诞下朕的骨肉。”
睿帝仍然能够想起当年惠嫔居然为了争宠，胆敢对他下迷香的事情。他不介意他的女人为了获得他的宠爱明争暗斗，甚至乐于见这些女人为他疯狂。
可是，他却不允许有人将计谋用在他身上，这不仅让他感觉受到侮辱，还让他感到不安，若是，一旦这些女人有了异心，那么，她们要的可能就不是他的宠爱，而是他的命了。
许久没有听到丽贵妃的回话，睿帝含笑安抚，道：“爱妃不必忧心，你只需听话，好好侍候朕就可，朕自保你无忧。”
环着睿帝的手紧了紧，丽贵妃让自己显得更加依恋。
“是，臣妾谢皇上疼惜。”
“对了——”睿帝似是忽然兴起，问道：“爱妃，你觉得谢姝怎么样？”
“姝小姐贵为威远侯府唯一嫡女，又温雅娴静，臣妾看来，作为当世世家贵女楷模，姝小姐当之无愧。”
丽贵妃没有想到睿帝会突然提起谢姝，以她对睿帝的了解，她知道睿帝绝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提到谢姝。
或许该说，只要关于威远侯府的事情，睿帝所说所作都必定不会毫无原因。
“是么？这丫头确是个不错的。”睿帝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又问：“朕倒是想让她做朕的儿媳，爱妃觉着她与朕的哪个皇儿相配？”
做儿媳？
丽贵妃怔了怔，她以为按照睿帝厌恶威远侯府，让谢姝做谁家的儿媳，也不会让她做皇家儿媳。
丽贵妃斟酌着回道：“各位皇子都具龙章凤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管是哪个，与谢家姝小姐都是极其相配的。”
“你呀，真是惯来都聪明得紧，谁都不肯得罪。”睿帝伸指点了点丽贵妃的额头，“不过，爱妃说的不错，朕的皇儿，不管是哪一个都配得上她谢姝。”
“但是——”
睿帝一顿，话锋一转，道：“朕倒觉得最相配的还是老大，年龄大，才会疼媳妇。爱妃觉着如何？”
丽贵妃眼睫一颤，神色自若，巧笑赞道：“皇上的眼光最是好的，威远侯若是知晓皇上为他的女儿这般着想，定会感激皇上的。”
“是嘛？！”睿帝哈哈大笑，眼底晦涩难明，“谢榛感不感激，朕倒是不在乎，朕在乎爱妃是不是感激朕？”
“皇上这话从何而来？”
丽贵妃眉头微蹙，似是不解其意。
“朕听说爱妃进宫以前和老大关系不错？”
睿帝将话挑明，在丽贵妃进宫以前，他倒是知晓这件事情，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倒是渐渐忘记了。
前几日，冷不丁听人提起此事，他方想起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爱妃以前可能关系不明。
儿子和老婆……
哼，历代皇家可没少出这种事情。
“是啊！”只是，睿帝心中存疑，丽贵妃却是心无芥蒂，淡定点头应道。
“宛妃姐姐是臣妾姑母，暄王以前还没封王以前还得唤臣妾一声表姐呢。只是，自从臣妾进宫以后，许是宛妃姐姐心里不自在，暄王也因此厌了臣妾去，现在倒是不如陌生人了。”
说着，丽贵妃脸上流露一丝落寞，似在感慨自己的亲人同在皇宫中，却不被不理解。
睿帝脸色稍霁，他想，自己到底在位多年，始终改不了多疑的习惯，听到此事时，他心底其实也是不相信丽贵妃和自己的儿子有胆子背着自己做什么的。
只是，相信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就此原谅有可能与自己爱妃有关系的儿子又是另一回事。帝王的多疑，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的。
当他有了将云暄和谢姝放在一起的想法时，睿帝已然将云暄视作弃子了。反正，于睿帝而言，儿子只是一种传承自己血脉的东西，没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
“无碍，只要有朕在，你还要那些个人做什么？”
睿帝语气中含有一丝真诚的怜惜，他明白丽贵妃如今与家人的关系十分冰冷，毕竟是姑侄共侍一夫，即便他是皇上，也不能阻止尚书府人的不满。
当然，这份不满，却是他特意允许的。
丽贵妃娇笑，“说得也是，那皇上可得好好护着爱着臣妾啊……”
“朕现在还不爱你？”睿帝放在被中的手动了动，笑问。
“皇上……”
翌日。
当丽贵妃醒来时，睿帝已经去上早朝了。
在最初睿帝沉迷她美色的时候，丽贵妃非常仔细的研究过睿帝，可是，她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分析，她始终看不透他。
他看似荒淫无度，不理国事，却仍旧坚持早朝，绝不会出现“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事情。然而，如此坚持的君王却在早朝的时候，昏昏欲睡，甚至常常眼睑微青，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令一众谏臣纷纷摇头叹息。
“娘娘。”
贴身侍婢小芸过来瞧见她醒了，忙过来，站在床前，看到丽贵妃雪藕上的青紫痕迹，即便再怎么见多了，也不禁有些心疼。
丽贵妃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
“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是巳时三刻了。”
“扶本宫起来。”
丽贵妃撑起身子，手却一软，又重新倒下，她面无表情地吩咐小芸，好像这样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可伺候她多年的小芸瞧见她**后背上淤青连着一块一块，心中更为疼惜，就算再看多少次，小芸也觉得自己不会看习惯的。
“娘娘……”
“药煎好了？”
丽贵妃却不以为意，她淡然地让小芸帮自己穿衣，边问道。
“娘娘，已经煎好再温着了。”
小芸做惯了这种事情，已经不像最初那般紧张，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却也仍旧下意识压低声音，小声说话。
“好，用完膳后，把它端上来，注意不要让人瞧见了。”
“是，奴婢省的。”
丽贵妃走到梳妆镜前，盯着镜中妩媚的女子，忽而，眼角微挑，微微一笑，媚意横生。
她始终相信——
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把别人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统统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