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那封带着喻湘血迹的信后,羌莫就按照信里说的地点往目的地赶。
他没有去想,为什么那么巧,小叶子就在喻湘的床底下看到了这封信。
他也没有去想,到底是何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掳人。
他只知,不论如何,他都要救喻湘。
独身来到简陋的寺庙门前,羌莫打量四周,虽未看到人影,但他知道,暗处定是围满了许多人,将这个寺庙保护得固若金汤。
浑身肌肉霎时绷紧,他慢步上前,没有立马敲门,而是在大门附近以及大门本身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陷进后,方抬手,敲了敲门。
不过三声,紧闭的门,开了。
给他开门的人是他认识的人,这一刻,他不觉惊讶,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般地在意料之中。
彦鸿,封浔的得力手下。
他在这里,并且饶了那么大一个弯子引他过来,想必,封浔也在此处了。
“早就在门后面,看到我过来,却不给我开门?”
羌莫调侃彦鸿,语气熟稔,仿佛,他们的关系一如曾经,是可以在一起烤山鸡野兔,大口喝酒的好兄弟。
然而,实际上,到底还是不同了。
为了一个女人,羌莫不惜背叛了他们,背叛了同样视他如兄弟的王爷。
对羌莫的背叛,封浔虽然从未拿到台面上说事,可是,彦鸿和柏舟自小跟在封浔左右,深知封浔对此事并非真的如他表面所展现的那般无动于衷。
冷情之人,素来都比其他人更加深情。
这个道理,不仅可以应用在男女之情上面,同样可以应用在兄弟之情。
彦鸿看着面色隐忍焦急,风尘仆仆的羌莫,眼神颇为复杂,可他却也没再说什么诸如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背叛他们等等的废话。
同样,他也没有回应羌莫的调侃,彦鸿只朝羌莫点了点头,以示招呼,便让他进去,说王爷和王妃正在里面等他。
羌莫看了彦鸿一眼,尔后,跨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
彦鸿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
——明知他们特地在这里挖坑等着他,可他为了那个喻湘,依旧义无反顾么?
果然,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他喜欢微芳,微芳却喜欢羌莫,而羌莫眼里只有喻湘,或许……连微芳是何人,他都不知道。
好在,微芳已经渐渐走出来了。
这么一想,彦鸿的心突然一跳——
微芳等会儿要是看到了羌莫,她该不会……不会旧情复燃吧!?
这个念头一升起,彦鸿就静不下来了,也顾不上替羌莫伤春悲秋,连忙关上大门,嘱咐附近影卫几句,让影卫们多加注意附近情况,一有异动,立马禀报之后,就匆匆往封浔和谢姝的厢房赶。
……
寺庙厢房里面,谢姝和封浔正在看云楚送来的信件。
信中,云楚先问候二人,又简略地说了一下谢震夫妇与翼儿的情况,最后,也对二人写道若是有哪里用得上他的地方,让二人不要客气。
可以说,这封信,云楚将他以为谢姝需要知道的,都提到了,不仅是谢震等人,还有他愿意帮忙的态度。
只是,他没有提到他自己的情况。
虽然,谢姝带封浔前来苗疆寻救命之法,但是,她也不可能完全放下云国的事务。来苗疆之前,她曾对何廷玉说过,除了不惜代价务必保护威远侯府之外,与此同时,她也让他一定要盯紧宫里。
云楚刚登基,尽管如今的局势看似安稳,可是……她并不放心。
谢姝始终记得,云楚登基那日,她和谢震在书房的对话——
“皇上若能坐稳那个位置,必是云国之幸啊……”
“爷爷,听您的口气,似乎不太看好新帝?”
“非也!非也!老头子看人眼光还是有的,他很不错,若非他注定走这条路,就他的能力与品性,说实话,我还曾打算将你嫁予他……”
“爷爷,不要转移话题,我知道您方才不是这个意思。”
“……臭丫头,这么精明做什么?我说也就是了……你……”
“爷爷,您何时这般吞吞吐吐了?此事真有那般难说出口么?让我猜猜,可是因为……太后娘娘?”
那日,谢震没有回答她,可是,谢姝从老人晦涩眼睛里面,读出了肯定。
谢姝对萧太后早就心存疑虑,现下,有了谢震的提醒,更是如此。因而,她让何廷玉顶宫里时,尤其让他注意顶萧太后及她身边的人。
就在前日,何廷玉传信过来,据说萧太后的人夜半出宫了,他们的人追随跟踪,发现他们到了东境与一个少年见面,而且,这个少年还是何廷玉曾经的朋友——易澈。
易澈……
提到这个少年,就会想起他的兄长,那个如战神般威武冷峻的男人——易洧。
自从,一年多前,她返京时见过易洧,谢姝就再也没见过此人。
毕竟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在接踵而至的麻烦之下,谢姝差不多都忘记这个人了。
可现在,他又出现了。
没错,谢姝知道,以这两兄弟的情谊,有易澈在的地方,就一定有易洧。
当初,在茶寮见面时,易洧不就说过,他是要去找他的弟弟么?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萧太后的人为何远赴东境,去见易澈呢?
谢姝心里隐隐有答案,而且,她相信,云楚心里同样有答案。
云楚并非无能之人,既然坐上那个位置,他定要保证坐稳妥,且要长久,因此,哪怕不用她的提醒,他对萧太后也定会多加防范的。
萧太后的人去了东境见易澈,这件事,云楚肯定也知道。
“你说,他怎么就不在信里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呢?要是太后真有反意,以她的根基,云楚不一定能胜过……”
桌前,谢姝放下书信,蹙着眉头,语气不悦,却隐含忧虑。
封浔给她倒了杯清茶放在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才语意未明的说了一句:“怎么,担心他?”
斜睨他,谢姝挑眉哼笑,“好歹也是一条蚂蚱上的,他要有个不好,我们还能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