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因为王爷你是面冷心热的人啊……”
云楚愣怔，随即摇摇头，道：“你看错了。”
在这深宫中，即便有再多热心，此时，也被磨成寸寸寒铁了。
“你还未说你为什么见到本王过去，便要故意激怒那个——”
见云楚说不出端木菲的名字，再想到刚才端木菲在母霸王和小白兔之间轻松自如无缝切换，谢姝忍俊不禁，提醒道：“她叫端木菲，定远侯之女。”
云楚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而，即使知道端木菲的名字，他也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上了对方。
“王爷，您不认为我是勾心斗角，诡计多端，想以此引起您的注意么？唔……顺便再解决端木菲这个情敌。”
“你不是这种人。”云楚想都没想便直言道。
见她惊讶，似又觉不妥，云楚补充道：“本王之前见过你。”
“见过我？”
“石华街、老汉撞人、鞭炮——”想到刚才谢姝提醒的名字，云楚道：“还有，端木菲。”
意识到他说的是之前她整端木菲的事情，谢姝瞪大眼睛，惊讶问：“王爷，您当时也在那里？”
“嗯，一品轩，二楼。”
酒楼一品轩正是在石华街。
谢姝摸摸鼻子，突然发现自己做的坏事被旁人收进眼底，饶是她脸皮再厚，这时也不大好意思了。
“小时我们虽然在除夕宴的时候打过照面，可是之前我们从未有过交情，你不可能对本王有意。你早就看端木菲不顺眼，自然不可能是因为本王而打击所谓的情敌。”
“王爷，这话您可就说错了，您不也以为自己和端木菲不认识么？可端木菲对您情根深种，还说您……咳！”
谢姝重重一咳，及时阻止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方才她差点就想说“还说您以前抱过她，这等亲近关系，您都忘了，更何况区区小女子呢”。
毕竟不是熟识之人，万万不可过度开玩笑。不小心之下，她差点犯了错，如果一不小心惹恼了对方，今日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谢姝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不可太过。
云楚看出她的意图，倒也没有着恼，只是，心里却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丝情绪——以后必定是要让她在他面前畅所欲言的。
云楚一愣，讶异自己居然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细思原因，没有想出所以然，便归咎于这几天实在太累，这才产生了错觉。
“王爷，您说的对也不对。虽然，我并非因为情爱之事才故意激怒端木菲，但我确实是想借您的手教训她的。”
前世，她就听说端木菲深深迷恋楚王，她想，自己教训端木菲，除了让她愤怒之外，也没其他了。
可这教训的人若是换做端木菲心心念念的人，那种滋味肯定不错，伤心又伤身，真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啦，教训端木菲不过是顺带的，最重要的是，我要引起王爷的注意，撞上来的机会，我为何不要？”
瞧，现在不就成功了么？
“引起本王的注意？为什么？”
话是这么问，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记起之前在一品轩时看到她得意的小模样，似乎不用她特意如此，她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
“王爷，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转过身，谢姝定睛看他，眸中的认真与郑重让云楚一怔。
“什么交易？”他问。
谢姝红唇微弯，从袖口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递给云楚，见他接过，含笑道：“相信王爷武功高深，化纸为末是小事。”
意思明显，王爷您看完了，就毁尸灭迹吧！
云楚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抽，倒也没说什么，只打开信纸，入目便是娟秀多姿的袅袅行书，字如其人，她的字就像她的人一般不可揣测。
然而，让他震惊的却并非她的字，而是纸上内容，不过寥寥数语，却直击心底深处，令他错愕抬目看她。
见少女微笑回视，淡然自若地由内而外散发出浓浓自信，令他情不自禁地相信她——
她说的是真的。
良久，云楚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再点燃信纸，最终，令云楚心惊的信纸化为灰烬。
谢姝没想到他二话不说便烧了她的信，不由皱眉，“王爷，您——”
“本王没有那等化纸为粉末的功力，只能用火烧。”
闻言，谢姝挑眉，想起刚才自己说让他直接用内力“毁尸灭迹”的事情。其实这也不怪她，前世她见多封浔做这种事情，便下意识地以为武功高强的云楚也可以如此。
“那不知王爷以为谢姝的建议如何？”
“本王答应你。”
虽说是预料之中，但听到云楚的肯定，谢姝才算真正放下心来，她满意点头，微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云楚与之相视一笑。
到御花园的时候，云楚准备直接过去太和殿，而谢姝却需要回昭华宫寻老侯夫人一起，之后再过来太和殿参宴。
临分开时，旁边几个宫人领着两个太医行色匆匆由远及近，打头的宫人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春花姑姑。
许是事情紧急，几人见到云楚和谢姝时，不过匆匆行礼，之后便迅速离开了。
记起之前刚到昭华宫的时候，春花也是一脸焦急模样，如今再见她领着太医过来，想来又是四皇子云逸犯病了。
“看来——这些年老四过得并不好。”云楚忽而道。
这句慨叹充满讽刺，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
谢姝转眼看他，问：“王爷和四皇子的关系如何？”
“皇室子弟，什么关系能说得清楚？看似很好，可为了一己私欲，却能转过身就在后面眼也不眨地捅你一刀；看似没有交集，可为了相同的利益，却又能转眼间便成为合作者。”
想到什么，云楚看向谢姝，道：“正如本王和你一般。”
二人本来没有交情，却为了利益，走到一起。
“可我并非皇室中人，我谢姝所求不多，最大心愿也不过是护我亲人，保我谢氏满门罢了。况且，难道王爷不觉得因为利益走到一起，比起其他关系，这种关系才更加牢固不破么？”
云楚不置可否，与谢姝招呼一声后，便朝太和殿的方向行去。
谢姝望着他伟岸冷冽的背影，眸光幽深，突然，她唤住他，“王爷，请稍等。”
云楚停步，转身不解看她。
谢姝走近两步，盯着他的目光，突然，低声认真问：“七皇子在您心里也是不能说清楚关系的皇室子弟么？”
云楚沉默许久，不答反问：“你希望的是什么？”
他记得上官少轩说过云佑和她的关系十分不错。
“我希望在王爷心里，阿佑不是普通意义的皇弟，而是弟弟。”
“如果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