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言重了，这是我该做的。”
“嗯。谢姝那个孩子，暂时瞧着也是个好的，现在，你没必要动她。”
老堂主抬眼轻轻瞟了一眼老夫人，看到的却是黄色兜帽及带着几道皱纹的下颌，垂下眼睑，应道：“是。”
宫主对谢姝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难道老夫人不知道谢姝的存在会影响宫主的成长？
不，以老夫人的城府，不可能不知道。
“老堂主，你可是在想，我为何要留下她？”
正当老堂主暗自思索时，忽地听到老夫人的声音传来，不由惊了一惊，对这老夫人的敏锐有了更深一层次的认识。
老堂主迟疑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道：“是。老夫人应该知道宫主十分看重谢姝，他很有可能为了谢姝放弃一切。”
闻言，老夫人似有感慨，道：“老堂主确实是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着想……”
语气里面带有回忆后的沉重。
老堂主无言，老夫人已经将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谢姝是双刃剑，用得好了，必定有你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是……”
老堂主想否认，却被老夫人打断，她道：“老堂主不必忧心谢姝和那孩子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和那边的人联系上才是。”
“好。”
听出老夫人语气中的强势与不容置疑，老堂主最终还是闭嘴了。
他不能否认，比起自己，老夫人对人心的把握更加准确厉害。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老夫人便将视线落在右方，那里，正坐着一个面容平凡普通的中年男人，此时，他正端着茶盏，悠闲自在地喝着茶，捏着茶盖的手指时不时动一动。
老夫人看了眼他的手指，笑问：“老王，你这是又在唱戏了？”
眼前中年男人，有一个奇怪爱好，就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喜欢在心里无声唱戏，唱到兴起之时，手指会情不自禁地摆动起来。
本来，在她说话的时候，不可能有人有这种胆子做其他事情。
可他偏偏就敢。
而她，也偏偏就放任他如此，若是其他人，她想必早就让人杀了。
“老夫人知道我这个拿不上台面的喜好，让老夫人笑话了。”
平凡普通的脸上流露适当的尴尬与愧疚，老王拱手，满含歉意道。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
老夫人问：“老王，你那义女今日可过来了？”
老王笑答：“老夫人的吩咐怎能不听？过来了，正在后院等候召见。”
“之前，我也见过她，是个钟灵毓秀的女孩儿，让她进来吧。”
老夫人语气中含有一丝明显的热忱，好像真的对这个少女有兴趣。
可如果不是知道那个少女是老王的人，老夫人是万万不可能留意到这个少女的。
老王点头，挥手让底下人带人过来，不过一会儿，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由远及近。
进来，少女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老夫人面前，屈膝行礼，“小女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向身后站着的青衣女子摆了一下手，女子会意，将老夫人头上兜帽略略拉下一点。
老夫人含笑说：“嗯，是个乖女孩儿，来，抬头给我瞧一瞧。”
少女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大大的眼睛，嵌在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上，看起来单纯又无辜。少女生得娇小，在那薄薄夏衣下是足以令普通男人血脉贲张的玲珑有致的身材。
若是谢姝在这里，便会认得，这个少女分明就是那莫名其妙对她怀有敌意的定远侯府二小姐端木伊。
仔细打量半晌，老夫人的目光在端木伊胸前停留一瞬，尔后，道：“生得真是端正，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多谢老夫人夸赞……”
端木伊直白地接下自己随口的称赞，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开怀笑叹：“不错，不错，咱们女子也该是如男子那般豪爽才是。”
老夫人笑问端木伊：“伊儿，我便叫你伊儿，可好？”
“老夫人叫小女什么都可以。”
端木伊的脸上始终保持浅浅微笑，不过度迎合，也不显疏离，分寸把握得刚刚好，老夫人见此，不由暗自点头。
确实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孩儿……
放在那孩子身边，倒是个不错决定。
老夫人招手让端木伊走近，伸手将端木伊的手握住，“好，我早就听老王提过你了，今日一见，确实如此，聪明伶俐，还拥有一副玲珑心肝儿。”
“老夫人，您过誉了……”
拍拍她的手，老夫人道：“不必谦虚，我说你是，你便当得。”
端木伊没有说话，只做害羞状，心里却越发警惕，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眼前老人。
“伊儿，听老王说，你办事能力一向不错，为何上次会这般想不开，派人去围剿谢姝呢？”
老夫人似是想到就随口一问，可端木伊却知并非如此。
“不瞒老夫人，派人出去，只是因为小女私心作祟，看不惯姝小姐的做派，头脑发热下，没有想过后果，便瞒着义父派人出去了。”
将早已想好的答案缓缓道出，语言与神态都表明了她此时言行一致，确实是这么想的，没有半分隐瞒。
也不知老夫人是否真的信了，她再次拍了拍端木伊的手，赞道：“嗯，没有隐瞒，是个好孩子。”
端木伊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听老夫人话锋一转，犀利问她：“那伊儿，如今，你可知错了？”
没有犹豫，端木伊迅速回答：“回老夫人，伊儿知错了。”
“嗯，你说知错，我便信了你真的知错了。女子立于世，想要做大事，这嫉妒可是要不得啊……”
老夫人轻声说道，似是在将自己的经验告诉小辈。
“是，老夫人的教诲，伊儿谨记在心。”
端木伊的脸上有着后悔与顿悟，恰如其分，不多不少，让看着的人心中舒适。
“嗯。”老夫人暗含警告道：“记住了，我没有允许，不要去动谢姝。”
“是，伊儿明白了。”
“好。”
谢姝的事情放下了，老夫人提起另一件事，问：“伊儿，如今这里有件事交给你去做，不知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