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知道你亲生母亲是谁么？”
谢姝突如其来的问话，使谢子淇怔了怔。
自从听顾鹏说过他的亲生父亲是无量宫前任宫主之后，他自然而然会去想他的母亲是何人。
当然，他也问了。
这五年来，这个问题，他问了三次。
第一次是十岁那年，顾鹏刚刚告诉他，他的身世；
第二次是他第一次开始与无量宫的杀手进行半年一次的决杀，突破自己的极限；
第三次是前不久他刚查到顾鹏派人追杀谢姝，怒火中烧，决定杀了他。
这三次，他得到的答案，全都是“想知道她是谁，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哥哥？”
蓦地，谢子淇听到耳边有人在唤他，声音由远及近，清脆悠扬的声音，熟悉到骨子里。
“嗯？”
谢子淇回神，略带疑惑看着谢姝，却见她笑得无奈，挑眉问他：“哥哥这么入神，是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多遍了都没答应呢……”
“不好意思啊，居然在和小姝聊天的时候走神了，小姝要不要罚我？”
谢子淇揉了揉她的脑袋，清淡眉眼尽是温柔与宠溺。
“唔，这个嘛……”
谢姝压下心底的疑惑，顺着他的心意转移话题，手点下巴，仔细思索了一下，才笑眯眯道：“那肯定是要的啦。”
原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她就这么顺杆子往上爬了。
谢子淇顿时一乐，笑问：“那小姝要罚我什么？”
“罚哥哥给我买十色锦呗！”
十色锦，新出来的糕点，需要赶早去排队，否则，过了那个时间点，人家那店里就没了。
因为有点儿稀罕，所以，有不少人家在近日送礼时，都会选择送十色锦。
“好。”
大方点头，谢子淇没有半丝犹豫。
他向来宠她，就算没有这所谓惩罚，就算这些日子他忙得跟陀螺似的不在府上，他也没忘记让人给她排队买糕点。
就他知道的，极难排到的十色锦，她应该也吃过不下五次了。
这是还没吃腻呢？
瞧见谢姝眉飞色舞的张扬愉悦的笑颜，谢子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么开心？”
“那是！”
谢子淇慨叹，道：“真是一只贪吃的小馋猫。”
还是一只对各类型糕点都情有独钟的馋猫。
“就算贪吃，那也是你妹妹。”
谢姝眉梢一挑，脸上是理所当然。
此言一出，谢子淇心里一滞，笑而不语。
其实，谢姝的本意是想时刻让自家哥哥了解到自己这个妹妹不会不承认他，与他的感情也不会因为血缘关系有变化。
然而，这份好意在谢子淇看来，却是完全没必要的。
“哥哥，现在，你和那个亦师亦父的人关系怎么样啊？”
方才，谢子淇在谈到这个人的时候，谢姝就下意识想到之前荀殊和她提过，杀她的人是无量宫的另一派。
“……不太好。”
想到之前自己查到顾鹏暗自派人杀谢姝，然后跑去质问他的时候，顾鹏脸上的固执与死不悔改的神情，谢子淇的心里就腾腾冒起一股股压抑不住的杀意。
“为什么？一直以来，他不是帮助哥哥成长么？而且，哥哥也很尊敬他。”
“或许是吧……以前，我是真的尊敬他的。”
“小姝，你认为，这世上，最容易变的是什么？”
“……人心。”
“嗯，人心。”
谢姝明白他的意思——
他和顾鹏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在了，因为人心的变化，他们谁也不认识谁了。
曾经，那个与自己感情深厚的人，就在某瞬间，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突然之间，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暖暖的阳光让谢姝忽然有些恍惚，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前世记忆不可控制地涌现在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世的她和……封浔。
他们之间闹成最后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其中，有无人心的缘故呢？
如果因为人心之变，那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呢？
她不知道。
谢姝双眼迷离，一看就是神游天外，谢子淇心下微沉，为此刻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不满。
正当此时，他便听到谢姝突然问他，“哥哥，我们会因为人心的变化而变化么？”
谢姝飘忽的视线汇聚在谢子淇脸上，谢姝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就那样脱口而出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
“不会。”
微微蹙眉，谢子淇斩钉截铁，见谢姝脸上似乎还有一点儿迷茫，想了想，谢子淇又补充道：“只要我们守住自己的本心，我们就不会改变。”
谢姝也是一个通透的人，关于人心之变本就是一个难解的问题，不过刹那间茫然之后，她也准备将这种问题压下了。
不过，谢子淇给了他的答案，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答案合适了。
所以，她笑着点头，道：“嗯，哥哥说的对。”
尽管，在这一刻，她的心中，又不自觉地浮现一抹疑惑——
倘若，他们没有守不住自己的本心呢？
那么，结局又会如何？
这是一个她完全不想去触碰的问题，所以，她选择重新压下去，当作，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问题。
关于无量宫的一些事情，谢子淇也不打算再说下去了，无关隐瞒，只是，这些黑暗的事情，他不想让她接触罢了。
“小姝，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哥哥，今天，你给我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见他的茶杯已经见底，谢姝又给他重新倒满一杯茶，调侃道。
“那你要不要继续听呢？”
“要！”
放下茶杯，谢姝迅速答道。
见她迫不及待的小模样，谢子淇没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颊，谢姝也乖乖的，任他在自个脸上捏。
嗯，自家哥哥就得纵容着，就当为自个以前做的蠢事儿还债吧。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你在府上要乖乖的，不要随便惹事，知道吗？”
“好！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希望哥哥可以告诉我。”
“什么问题？”
“哥哥这次出去，有什么危险么？”
谢姝神色认真，小脸写满担忧。
谢子淇的身份和荀殊差不多，都是魔教头子，这出门，都是属于被那些个正派人士喊打喊杀的角色，所以，由不得她不担心啊！
“没有，不用担心。”
谢子淇安抚道：“哥哥的身手还是可以的，一般宵小还难不住我，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