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申小昆他们，以那样的方式混入王府我就知道，我们的处境远比预料中的艰难，既然云景帝已经瓦解了司空军内部，那内部为防我东山再起找他们算账，也不会再给我喘息余地的，必然帮着云景帝竭尽余力覆灭我所有可以重新立杆而起的力量。”
说到这里，她有些惋惜。
“虽然在接到调军回京圣旨那一刻，我们已经在尽量撤除人手了，可若被捉着一个，很多就很难再保护下来，这些人为云国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甚至朝堂封赏薄上都不能有他们的名字，最终却死在自己国君的猜疑之下，自己人的手上……”
她摇头叹息，凤目隐恨。
“不值，可……本将也不会让他们白死，今天他们所受这份冤屈，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无论多难，必将为他们讨还。”
李兆只剩下一双眼睛和曾经相似的面孔上，因为她说到这里，也沉重几分，可想到他们如今相见不易，便不想将这些时间浪费在这些还不是时候的伤情上，提起精神率先道。
“先不说这个，该讨的债必然要讨的，当务之急，是眼下……”
他犹豫了下，然后看看她现在比之前清瘦了不少的身形和脸上，以及她用黑纱裹着的手，有些于心不忍，开口问道。
“你现在恢复的如何了？”
司空鸾回神，这才想起他们在最初那几天，从出入摄政王府方便的小昆小申那里得到她的一点消息，从小昆小申留在“禁鸾苑”后，至今都在等她出来。
从小昆小申在她面前暴漏身份，她就知道，他们一定是要他们在她身边以作帮扶的。
可他们所在的地方毕竟是摄政王府，她与亲卫的暗号都是之前就熟悉的，有做调动也不会太大，所以她见着人后，虽然避无可避的将人留下来了，但也不想他们处于危险牵扯过多。
便私下严令他们，平时在“禁鸾苑”只做好两个小童该做的事便可，其他她没安排，他们不能擅自妄动。
好在，有他们在，“禁鸾苑”那里可以更好鱼目混珠。
“若是没有恢复个差不多，你觉得给重明正困在那么个地方，本将能够出的来？”
她举起手，看着自己那双面目全非的手，眼中暗沉道。
“这双手，想恢复到原样，如何都是不能了，可也不是全无用处，重明正不够狠，我若是他，真若有心，会直接完全废掉，如今他给我留有机会，就是在断自己后路。”
照重明正的意思，他是舍不得这双手，可在她看来，他狠绝的事做都做了，便没什么舍的不舍得。
他不将她的手完全废了，不过是他生来的傲慢不信她还能如何罢了，而她既然能为司空家主，能使的，又怎会只有司空家的紫金长刀？
李兆按下她那双如今看了便让人心惊胆战的手，真心道。
“能有机会恢复当然是最好，什么都比不了你的手还能作战重要。”
司空鸾好笑。
“司空家的厉害，可不仅仅是疆场上能征善战，罢了！先不说这些，说说你们吧！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多少变故？竟然让你们成了如此模样？”
她尤为嫌弃的揪揪李兆那身粗衣，和他如今极为糟糕的乱发。
“韩争也就算了，反正战事打起来的时候，他也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你是怎么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的？不怕人家姑娘嫌弃呀？”
说到这里，李兆脸上一尬，旁边的韩争倒是来了兴致，兴致勃勃的与司空鸾说。
“将军！您是不知，之前我们都知道这家伙骨头硬，宁可断头流血也不乱衣冠，可在经历过从风京城重重围杀的危机中逃脱之后，这家伙竟然还真能狠得下心？”
他比了比划当时某人的狠绝，一脸的震惊道。
“自己割了头发，便换上从路边醉死的江湖游人身上扒下的衣服，然后将我的头发也给割了，还留了他之前很不齿的邋遢胡子，
这才逃过云国暗杀队伍和风国的重重搜捕，回到城中等你的消息，我是佩服这小子的狠劲儿了，反正以后谁再敢说他龟-毛，老子绝不同意。”
韩争这几句话虽然说的有调笑意味，却也能听出其中他们这些日子遭遇的惊险以及牺牲的。
司空鸾心情复杂。
李兆在司空军，除了谋略过人，主要是无论多么艰苦情况下，他都能注重自己的形象，明明早已不是当年世家大族的名士子孙，却一直保留着名士的衣冠正则身正的习惯。
在粗人遍地的军营里，这习惯没少给人嘲讽，可那样他都没改变自己作为读书人的名士准则。
风国人尚武，云国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除了年幼时过礼，头发都不会消减，所以云国人在诸国也是最终以辨认的，因为无论男女，头发都要比别国人长。
这些对李兆这个文人更是重要，如今流落异国，他却愿意将自己弄成如此样子，说实话，除了玩笑的嫌弃，其实也……心酸。
她成了笼中鸟也便算了，从始至终都没背弃她的两员大将也落到如此窘困地步，她这个主帅却还无力挣脱？
如何不心酸？
眼见气氛低沉下来，李兆倒是轻松几分道。
“没事，这样一来，不是轻松多了吗？如今我们便是来回光明正大的出入城门，也无人认出，
鸾鸾，我们现在情况今非昔比，之前我不让，是没必要让，不是不能让，现在要做的事太多，云国已经抛弃我们，我们便无需还守着云国这些教-条，便别在这些支微末节上耗费心神了。”
司空鸾深吸一口气，振奋一下精神，这才进入正题。
“说的没错，来，我们先交换一下如今收集的信息，摄政王府我是能确定，必然有云景帝的探子了，她已经对我出过手，虽然没成功，现在也没露面，可我有了可疑的人选，这个人如果不除掉，我们要进行下面的事，只会更吃力。”
两人点头，李兆顿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摸索出一截竹筒。
“我也正想提醒你这个，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摸索到摄政王府内与外面联络的方法。”
“之前没有联络上你，也不知具体情况，就没敢妄动，而最近风京城的动静……”
他摇摇头，隐隐不安。
“对你并不好，当时我从接到消息的探子身上弄下来这个竹筒时，里面已经没有内容，只能从竹子的品种判断，这是摄政王府后院才有的湘妃竹。”
司空鸾摸着那竹子表面，以及切口。
【作者题外话】：今天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