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做了他们最害怕的事，又不成想，我的敌人不再是他们，却是当初与我一起护国多年的你，
齐裕，当初我为防军中有人泄密，出来司空家几个擅长机关术的老部将，无一例外的选择隐瞒，又没想到，这会是我致胜你的利器。”
她在他身边蹲下来，没有责备没有追究，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接着道。
“现在仔细想一想，其实我们便是当初，谁也没有真正能托付真心，你倾心于我，却因家族荣辱，对我始终有份距离，犹犹豫豫，长达五年，
我将一颗女儿家那个时候最柔软的心肠交付给你，却始终不敢相信，在司空军的立场与你家族之间，你会选择前者，
我担心，我本能的警戒着，结果，还是防着了。”
躺在废墟中的齐国君主，此刻飘忽的笑，仿佛意识也已经不清一样，可却是能对她的感慨给与回应的。
“你是对的，我不会为你抛弃肩上担负的责任，你也该尽一家之主的责任，我只遗憾……我只恨……”
他的手颤抖的伸出，向着天空的方向，吃力的想要抓住上面盘旋的火红巨鸟一般。
“如何不能再强大一分？这样就能抓住了，就能够到了，九天上的鸾凤……”
司空鸾震惊，想过他可能始终是利用她的，可终究没想过，他做这一切，或许只为讫及到他以为她的高度？
齐裕眼睛里猩红起来的光芒渐退，所有的不甘也随着逝去的力量，只剩下卑微的遗憾。
“鸾鸾，你若还是我的小鸾儿，该多好……”
眼前最后的光芒消失，包括最后那抹盘旋的朱砂红，以及那只给血污裹着，再也无法讫及的手。
落下的手终究没有再落入尘埃里，半蹲着的司空鸾伸手接住了他那只手，虽然，他再也没有力气再握住他的手。
心如刀绞，现在才知道，他与她，终究不是一条平行线上的人，原来从来都不是？起码他这样认为，且被阻挡住了。
可曾经，在那五年的时光里，她真以为他是她终身的归宿，原来……
一切都是错以为？
泪落无声，凤目含笑，看着在废墟上已经完全闭上眼睛的人，她真心道。
“齐裕，若有来生，不要再入世了，你这副皮囊呀！还是不染尘埃的时候最好看。”
秦木洲破，齐国君主阵亡，齐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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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鸾的大军，剩下的可以说再无重大抵抗的，一路到了曾经的云都城中，如今的亡国齐都。
还不甘心覆灭，要收拾旧山河的齐家一干人等，毫不费力成了齐都向司空鸾投诚的投名状。
司空鸾让人当众处决了几个，还骂骂咧咧不肯投降的主干分子，又将城中一应不该留的处决了，不可信的发配了，这才安心几分。
第一时间没有去皇宫，象征性的占领了这片辽阔领土上最高贵的地方，是去了自己的家族，那个已经成为废墟的地方。
门上的尸体早已在云国覆灭的时候，被齐裕取下厚葬，大门重开，尘封的一切势必开启一篇新的篇章。
在司空鸾重启司空家的祠堂之际，清理皇宫的韩争也来报。
“斯晴在冷宫中自杀了，留了信件给陛下。”
司空鸾并没有任何要看的意愿。
“情意都没了，还有什么可言之处？将信与她一起殓了吧！不必告知本将日期，也不必告知本将她葬在哪儿，本将与她，从她向本将刺出那一剑时，最后的情意也已经没了，
如今她要全自己的一份颜面，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本将成全她，但也只限于此，有关于她的其他任何事，本将都无心去在意。”
后面的一众亲卫明白，这是她对这个义妹，也是旧部的女人，最后的仁慈了，再多也没了。
“是！”
……
齐国并入兰月疆土，设昌穆州为国都，上可兼顾西境下可顾全关内百姓。
迁都完成，从东境迎回自己族人的同时，连鸠洲也成了齐国领域内最高的管理官，跟随司空鸾的一干旧部也都封侯拜相。
这之后，司空鸾同时推出一条震惊诸国的国策，改皇权制为选举制，朝堂为凤阁，朝堂上下大小官员，像入仕征选一样，需要三年一小考，五年一大考。
管辖之内的民生安定与他们的官途牢牢绑在一起，过的过，过不了的刷下去，重考，没必要重考的，则彻底失去官途的机会。
一时之间，上上下下一阵惶恐，可惶恐的同时，很多因为阶级制度而治国无门的寻常门生和商族子弟，却是大力推举。
虽然不可避免受到世族一番阻拦反对，可因司空鸾态度强硬，且民望太盛，无力回天，只得接受司空鸾貌似诚意的一步退让。
世族贵族的权利，除了入仕的守新法管制，没有自私圈地的权利，其他的权利保留，新法这才得以实行。
碍于司空鸾依然保留兰月重立时推出的和平联盟，诸国在突发事件，以及兰月境内定期汇报，都要在凤阁举行会议。
为确保这一系列的新法国策能够顺利推行，而在推行中，避免有人使用特权行方便，司空鸾也让人按自己的意思，详细拟定出一套依法治国，而不再是以权治国的律法。
“法治，这就是你想要的公平世界？也是你想要创造的国家？”
当一系列的法律推出，重明正作为第一个参与修订的人看到后，震惊的同时也不免感慨。
将所有的法律书册放回桌子上，转头问那个从另一边转过来，如今一身暗金流云袍常服的女子。
司空鸾头上只用一根长长的凤头簪别着如云的发丝，两鬓细碎的发丝给风吹在脸上，却丝毫不妨碍她行动一般，将手上抱的一摞书籍放到他这边，边道。
“是啊？人总会犯错，便是你我也一样，可制度定出来，若是错的，能改，上下监督，人们只要按照制度法律来做事，可以避免很多一家独言而造成的，因为无法具体了解而产生的悲剧。”
重明正微微点头。
“治国如此，对外如此，相信过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是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没错，可……鸾鸾。”
他不得不提醒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