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却不敢真的做绝了，怕我玉石俱焚，直接将他的秘密给抖出去……”
齐裕一把将她拽到更荫蔽的假山后面，急的变了脸色，压着声音切齿质问她。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空鸾看着他涨红的脸色，依然一副淡定如山。
“正因为清楚，所以这次我不能再输。”
齐裕看着她平静的神色，目中却是没有丝毫动摇的样子，心下剧烈的跳动，松开了她，忍不住远了她一步，警惕起来。
“为什么告诉我？”
这种事，知道就是祸事，可她告诉了他，是不是代表着，对他她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她可以在乎那些嫡系老少，可她不必在乎他了。
“我需要你帮我给他带句话。”
齐裕摇头，这一刻不信她的目的只是如此了。
“你恨我，所以将我拖入这方沼泽之中。”
司空鸾好笑。
“权利中心，从来没有真正方外之地，就像为他满门上战场的司空一门，终究无法得他真正信任，
齐裕，别当你小心翼翼，他就能真正信任你，你若觉得我如此就是在报复你，大可现在就走。”
齐裕揪着眉看着她，不声不响，甚至不敢去揣测她此刻真正的想法，他怕，他怕那个想法正是他最难以接受的那个。
司空鸾却不给他留有任何余地。
“使团之中不止你一个是我熟人，愿意利用这个消息的人多的去了，反之，以后，你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看着恶心。”
“让我给他带什么话？”
在她转身离去，如同再也不会回头那一刻，终究所有的犹豫和担心都摒弃。
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正如她所说，使团之中不止一个她认识的人，这么大一个消息，更不止一个家族想利用，她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可他……
不想成为再近她不得的那个，哪怕冒险，哪怕大逆不道。
司空鸾背对他，唇角微微上扬，再回头，一如刚才。
“转告他四个字，【适可而止】，他对我做到如此地步，也清楚我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一丝希望，
他敢对我在云国最后那点留恋下手，就是在将自己的秘密，推向公布天下这一步。”
齐裕闭目，终究无法这么无视下去，问她。
“一定要这么做吗？起码你出生在云国，这点不可否认。”
司空鸾冷笑。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没用，毕竟你们一人一手，已经将我对那片土地上热爱的一切给抹去了，我现在，只用我的方式，从你们手中保护我仅有的。”
所以……
齐裕黯然的垂了眼眸。
他也是她的对手了？不仅仅是不必在乎的过往，和如今利用的对象？
可……好像也无法生起强烈怨恨的心情？好像，如今她对他如何残忍，也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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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使团走了，在风京城前最后出发时刻，齐裕望眼欲穿，都没看到那个身影再出现多看他们一眼。
从昨天说完就走，好像没有任何多余的一句话，决绝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也不给他留有任何多余的念想。
“她不会来了。”
秋风瑟瑟，斯晴驾马到他跟前，提醒他这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齐裕仰头，看着面前秋高气爽，巍峨耸立的城墙，整个人还是那么清清淡淡，眸色却是沉暗到如同一方死潭，再找不出任何波澜。
“我知的。”
知，却不愿承认。
斯晴看着他身上那份属于年轻人的气息，越来越沉寂，越来越内敛，心底越是无法忽略的疼。
他疼着，她感受的到，她为他疼着，他感受不到。
就像他的疼，是为另一人，而如今他的疼，另一人已经不在乎。
“出发！”
好像直到这一刻，才放弃继续等那个身影的出现，齐裕勒马调头，率先往队伍的最前面而去。
斯晴看着他黯然的背影，心头繁重，冷冷讥嘲。
“司空鸾，你还真够狠心，不过，也幸好你足够狠心，再狠一些吧！让他早点断了对你这份心思，早点断了，他才值得拥有更好的。”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那个人看的人，如今是谁也不会再是他。
他们成了遥望彼此的人，循环着而没有终止的那一天，就此僵持，谁也不肯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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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京城前，有人暗暗守护，有人暗淡离去。
风京城内，摄政王府的最深处，有人却是悠哉惬意，躺在摄政王的腿上闭目小息。
重明正一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撑着脑袋，一手留恋在她鬓角上，手指划着她的发，问。
“这么狠心？旧情人不看一眼？”
司空鸾冷笑。
“该说的昨天都说了，再见何益？”
重明正唇角扬起，笑意无声。
“这么看得开？”
司空鸾闭着眼睛，深深吐纳了一下，这才道。
“从他决定成为云景帝那柄将我从云国砍掉的刀子后，他就没资格再让我为他伤心或者烦恼了，又何必委屈自己，在他跟前惺惺作态？”
“所以你推他入局？”
司空鸾笑。
“我不推他，你以为他就不在局中？”
“起码没现在这么危险。”
司空鸾睁开眼睛，再清醒不过的提醒他。
“我提供了条件，用不用在他选择，再说，风国这边飘摇不安，云国那边真的宁静了，我那些如今无依无靠的老少，岂不是更要为人鱼肉？反正与你与我，甚至与他，都有利。”
果然，这女人是狠绝，不留余地的，那还是与她曾经生死与共的人，背叛她，且是如此，自己……
他不由多了几分苦意。
“旧情人尚且如此，本王是不是也不该对你看待本王，抱有太高的期望？”
司空鸾眼睛里，再清楚不过的显示着一个浅显易懂的意味，就好像在冷眼看他讲了个冷笑话。
重明正面上微僵，揪了揪她耳朵，不太痛快道。
“别这个眼神看本王，是怎样，给个明话。”
司空鸾蹙眉，扭了扭头，在他腿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手却不老实的以他腰间挂的一块玉，划着他膝盖上的锦缎纹路，懒懒道。
“凭王爷大婚以来做的种种，死十次都已经可以了，王爷还能期待本将对王爷动几分真情？”
果然……
重明正叹息，手掌罩在她脑袋上，也放弃从她口中听到什么甜言蜜语了。
“没关系。”
他俯身，轻吻在她鬓角上。
“来日方长，本王不信捂不热你这颗铁打的心。”
司空鸾微微挑眼过来，那过于精致的凤眼之中，尽是挑衅，好像根本不怕他任何手段一般。
“王爷好心情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重明正小腹一紧，丹田升起一股燥-热，只感觉她这么倔强的挑衅也十分撩人，撩拨的他十分郁结。
倾身含住那双樱唇之际，他无可奈何喟叹出声。
“本王上辈子，一定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