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
司空鸾问。
重明正底眼，看入她的眼睛，不安已经成了警惕。
“除非有内贼。”
司空鸾揪眉。
“幽幽身边？”
重明正长叹一声。
“大意了，曾经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等等……”
司空鸾突然打断他的懊恼，又问他。
“你最近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重明正有点不确定她问的方向了。
司空鸾冷静了下，理清头绪，又道。
“不是！我是说若是内贼的话不可能无缘无故便生出来，一定有一定的事件演化，幽幽再过两个月便及笄了，十五岁一过紧接着便是婚事，
按照你的承若，幽幽是成婚之后，是要回到兰月领地，重新接掌铃兰城的，而你不可能真给她找个她看得上就能做夫君的人……”
说到这里，她的思路已经越来越清晰了，望着他眼睛，继续道。
“所以一定是你能信得过的，也相当于变相与铃兰城联姻的方式存在的人，内定了，
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却不打算让你如愿将铃兰城握在手心，所以才从幽幽那边下手……”
然后她问他。
“你这些天忙的不是幽幽的及笄礼，是她的婚事？”
重明正听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一声，脑袋抵在她扬起的脑门上，尽是无奈说。
“鸾鸾，有时我觉得你真挺可怕的，不用追根究底，旁敲侧击，察言观色，就能揣测到所有。”
司空鸾一把将他推开，有些烦躁道。
“你少跟我扯远了，就幽幽婚事这个问题，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疏忽了吗？”
对她这个态度，重明正却摇头，无法与她保持意见一致的。
“不！正因为我想做到万无一失，想让幽幽真正无忧一生，想确保她能真正做稳这个兰月国主，我才要给她找个绝对可以信赖的人选。”
他越说司空鸾越无法平静。
“部将都有看错的时候，诸国的男人都知，娶了铃兰幽幽意味着拥有世界上最富饶的财库，你说，这种情况下你能确定哪个男人是为她的人，还是为她的兰月宝库？”
“照你这个意思，天底下的男人就没可信之人？”
“起码不该是你这样明文标价的方式择选，你当时以幽幽成婚才能继承兰月领地的方式就错的。”
“这……”
她越说，重明正也无法认同了。
“这怎么又关我多年前的决定了？成家立业本属应当，幽幽也能多个靠山，我的方法错哪儿了？”
司空鸾冷笑。
“本将切肤之痛的经验，最大的伤害往往不是来自眼睛能够看得到的敌人，反倒是我们自己以为可以确信依赖的至信之人，甚至同床共枕的【良人】。”
重明正眉梢抽了抽，脑袋上青筋瞬间爆起来。
“你和那个祁家的同床共枕过？”
司空鸾眨了下眼睛，有一瞬间懵，回过神来立即冲这人脑袋一掌。
“你特么的注意力在哪儿？”
重明正揉了揉脑门，有些心虚，也有些焦躁。
“你不是说你切肤之痛的经验吗？”
司空鸾急。
“哪有那么多在乎的？如果战场上累的拼头就睡也算同床共枕，那我小时候和我几个哥哥藏到练功房里偷偷习武，累了就一起睡，是不是你也要计较？”
“计较！”
“重……”
司空鸾骤然感到头很晕眩，重明正忙接住她摇摇不稳的脑袋，按在心口上拍着安抚。
“好了好了！不气你了，咱先不说这个，你究竟是说我什么错了？”
司空鸾叹息，依偎着他也不折腾了，冷静下来认真道。
“我是指你给她找的靠山，可能是最希望在得到铃兰城的控制权后，除掉她的那个人！
姑娘家选夫家这种事，有条件有规则的情况下，反倒引起一些冲着姑娘本质之外的东西来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心理，就我在军营那么多年，看了那么多男人，在官场军营起起伏伏与后院相连，
其中也不乏有我在战场上值得信赖的同伴，当拥有这些之后，男人未必会允许一个时刻提醒着自己卑鄙龌蹉的人存在，尤其女人。”
重明正明白她真正担心的点在哪儿了。
“你是怕我选着那样的男人？”
司空鸾点头，又道。
“其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一个门当户对，除了有一定的家族联姻的存在，也有一定降低风险的益处，
可话再说回来，既然是一种契约关系，互有所需互有所求，若能扶持前行，感情这种东西，久了，跟谁都会有点儿，也不是不成。”
她深叹一声，继续道。
“最恐怖的是，不是谁都能有契约精神，然后，婚姻的契约变成了博弈，谁赢谁活。”
重明正点头。
“可若是单凭感情来决定一切，岂不是比门当户对媒妁之言更风险？”
司空鸾点头。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能有个绝对忠心幽幽，不会伤害她的人在，这个时候或许想最好的情况了。”
重明正默了下，然后伸手，试了下这女子脑门上的温度，宠溺道。
“没关系，现在天还没黑，本王允许你发梦。”
司空鸾感觉呼吸又加重了，在她的拳头举起落下之际，重明正率先握住她的拳头收下。
“你别急，听我说。”
将她整个抱好，这才道。
“鸾鸾，你对幽幽的心意我不是不能了解，可你要知道，这一步必然要走的，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是，这么多年将她与外界隔的太远，虽然她长成了最好的姑娘，却并非一个真正的国主。”
司空鸾蹙眉。
“我以为这就是你想要的？”
重明正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警告，以防误会，也解释了下。
“显然，太后也这样认为，或者说，她想这样，早两年便在族中为幽幽选取适龄的子弟与幽幽一起相处，虽然都没有什么成效。”
司空鸾深呼吸。
“没想到便是对鸾鸾疼爱的太后，也不可避免将感情牵扯上利益？”
重明正摸着她的脑袋喟叹。
“生在这样的环境，是不可能完全将感情和利益分开的，刚才你也说啦？就是寻常的家庭寻亲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