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漓走到一旁坐下，眉目虽含笑，但浑身那股寒意，却是如何也忽略不了。
白城东微微往后缩了缩身子，忙笑道：“奴才哪里会认不出大小姐。大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找个人来铺子里唤奴才就行，哪里需要大小姐如此大费周章。”
“是吗？”苏倾漓轻笑，“本王妃倒是怕白管家是只认相府里的那一个主子，使唤不动白管家。”
“奴才不敢。”白城东忙笑着说，心里已经是在直打怵。苏倾漓突然把他抓了过来，也不知是所谓何事，莫不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不不不，白城东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念头，不会的，当年那件事，他做得很干净，不可能会留下线索。
瞧着白城东正在思索的模样，苏倾漓轻笑了一声，似是在和别人话家常般一样，温声开口：“白管家可是在想本王妃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
苏倾漓本就没打算和白城东拐弯抹角，虽未直说是何事，但是白城东哪里会听不明白，看着明显还在笑着的苏倾漓，白城东却浑身冰凉，如坠地狱，大小姐……她真的知道了，她是为了这件事来抓他的。
“大小姐说什么，奴才不懂。”虽慌张，但是白城东还是不敢直接应了这件事，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脱身。
“不懂吗？”苏倾漓似是轻声低语，随后一笑，望向白城东，虽依旧笑着，声音却冷得让白城东直打了寒颤：“白城东，趁本王妃还有心情陪你耗着，你最好识相点，若是本王妃没了心情……”微一勾唇，拂袖而过，放在一旁的杯盏拂落于地，发出一阵清脆的破碎声。
声响虽不算很大，可是落在白城东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奴才不知大小姐是什么意思。”白城东还是不肯招，想来也是，若是招了，大小姐绝不会放过他，他也只能拼着一份运气，堵苏倾漓只是猜测，还不是确认。
苏倾漓倒是没想到这个白城东还是有那么些许胆色，只不过落在此刻苏倾漓的眼中，便有些招人厌了。“白管家既然对主子那么忠心，本王妃便就成全了你吧。”言罢，苏倾漓便就准备起身离去，而等苏倾漓一动，素沂很快便就抽出了放在一旁的长剑，直指白城东的喉咙。
眼看着苏倾漓已经到了门前，就要推门而走，而素沂的剑已经就抵在了白城东的喉咙前，只要稍稍用力，他这一条命便要彻底交代了。
他还是怕死。
“大小姐饶命，奴才全招，大小姐想知道什么，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城东微微颤抖着，看着眼前泛着白光的剑，吓得额头上全是虚汗。
“晚了。”苏倾漓只是侧身冷眼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示意素沂动手。
“是夫人，是夫人让奴才杀了陆姨娘的。”白城东也不敢再多想，此刻还是保命要紧，直直地就吼了出来。
虽然早知是白氏所为，可是听到白城东提起，苏倾漓还是微微晃了晃神，母亲的死，她也有责任，若是她当时能够多加警备，也不至于害得陆敏命丧黄泉。只是陆敏会武，能不动神色解决了陆敏的，怕是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人来，这也是苏倾漓心中一直纠结的一点。
“这点，本王妃早已知晓。”苏倾漓转过身，一点点地往白城东靠近，待走到他面前了，才开口：“本王妃的耐心有限，白城东，这是你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开口。”说着，苏倾漓复又走到一旁坐下。
白城东倒是好好地回想了一番，苏倾漓抓他过来，分明是为了陆姨娘一事，可是她既然已经知道是何人主使，为何要再把他抓来问话，且也不像是复仇要让他血债血偿。但是应该还是因为陆姨娘一事，那不问结果，便是要经过了。
“夫人记恨大小姐被赐为云王妃，便想要搅了大小姐的婚事，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白城东有意推脱着，只不过待他悄悄抬头，看到苏倾漓冰冷的视线，一个激灵，也不敢再说这些，倒是一口气将当年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夫人原是命奴才寻了几个地痞流氓，将陆姨娘杀害，伪装成自杀的模样。不过奴才们根本不是陆姨娘的动手，那会还有个夫人身边的心腹，叫拂敏，她一直守在院子外等消息，见情况有变，便就拿了一壶下了蒙汗药的酒过来，假称是受了相爷的吩咐，说是怕陆姨娘的身份影响了大小姐日后在云王府的地位，所以要让陆姨娘伪装成大病的模样，连夜送出京城，不让陆姨娘出现在二日的婚礼上。而奴才们则是暗中得了相爷吩咐，来送陆姨娘离开的。”
白城东说这些时，一直在暗暗观察苏倾漓的脸色，心里也是慌得不行。
“我娘她信了？”苏倾漓开口，却听不出情绪，其实不问，苏倾漓心中也已有结果。这个拂敏，并非是白家的人，而是苏相书房伺候着的人，在相府也算有些地位，苏相待其也算是客气，当年，苏相与陆敏之间，感情甚为淡薄，陆敏心中对苏相也早已失望了十几年，见是拂敏说的话，陆敏虽心里有些怀疑，却是信了。
一个负她，只知利益的人，而且这些话又是从他身边人说出来，陆敏是真真切切地信了。
白城东还在说什么，苏倾漓却有些听不进去了，当日，陆敏被拂敏所骗，而当拂敏送上清酒，说是苏相赠送陆敏的离别之酒，陆敏也未做多想，一口饮下，随后便晕厥过去。中了蒙汗药的陆敏，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白城东似乎为了让苏倾漓相信，把当日的事情说的十分详细，如何把陆敏伪装成自杀的模样，如何踢掉了绣墩，苏倾漓听着，面上虽已经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掌心却握得生紧，敛在袖子下的双手也微微有些颤抖着。
“大小姐，奴才真的只是奉命行事，如果不是拂敏，奴才哪里会是陆姨娘的对手。”白城东直喊着饶命，心里却也是疑惑着，一个相府姨娘，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当时白氏也起疑过，只不过一番调查下来，也没有陆姨娘的消息，这才作罢。
苏倾漓低眸，望着此刻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白城东，凉声开口：“若想活命，便将今日与我所说，来日再去相爷面前，再仔仔细细地说一番。”
“是，奴才一定会将当日之事全盘托出！”白城东这刻自然是怎么都好，忙磕着头应下。
苏倾漓慢慢地站起身来，对着素沂说道：“送他回去，找个人看着。”言罢，便就起身离去。
素沂望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心中也是有些恍然，陪在苏倾漓身边那么多年，又如何看不出来自家主子此刻的落寞，当年姨娘的死，对小姐来说，也算是致命一击，只可恨那个白氏！素沂眸中显露出杀机，转过头看向白城东，白城东又是吓得一个颤栗。
主子和丫鬟都可怕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