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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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鹃儿趁着夜色潜入到李广利居住的地方,好不容易摸黑找到了李广利住的院子,刚要往近处查看,就听见李广利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女子哭叫的声音,而原本站在李广利门口护卫的几个士卒全都围在窗外,往房中偷看,一边看,还一边嬉笑,小声议论着什么。

鹃儿见他们都不留心,便翻身上了房顶,揭开一块瓦片,朝房中看去。这一看,惊得她手中的瓦片差点掉落下来!

借着室内的灯火,鹃儿看见赵临月赤身裸体地被绑在大床上,而李广利正按着她行禽兽之行,赵临月头发散乱、面颊高高地肿了起来,身上是一道道青紫的痕迹。

鹃儿听见的那一阵女子的哭叫声,就是赵临月在被强暴时发出来的。

“赵临月心狠手辣、作恶多端,她遭受这样的折磨,原本是罪有应得的。”

鹃儿见过赵临月的行事手段,真心觉得她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然而……

鹃儿回忆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到现在都恨得牙根痒,恨不得把李广利扒皮抽筋。

“可是李广利做起那事来,简直就是个禽兽。”

鹃儿在方天河身边时间久了,也早就练就了清淡冷漠的性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动怒的,可能让她发火,想来的确是常人难以想象。

她继续说道:“当初李广利遭受赵君的围捕,倘若不是韩城来救他,他有命没命还说不准呢!谁知道韩城就是救了一个禽兽!李广利不但不感激韩城的救命之恩,还如此侮辱他的妻子!早知道,就该在战场上一刀杀了李广利!”

弄玉想起当初赵临月找人**沈渠的事,当时的她大概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得被人强暴的下场。报应不爽,说得一点也不错。

赵临月她不会去管,可韩城是一定要救的。

“明天,我们去找李广利。”弄玉对鹃儿吩咐道。

第二天一早,弄玉就带着鹃儿和阿七直奔李广利下榻之处而来。

原本阿七还是不愿意让弄玉来冒险,但弄玉执意前来,他阻拦不了,只好跟着弄玉一同前来,生怕弄玉在李广利手里吃亏。

看门人不认识弄玉,不敢轻易放他们进门,弄玉对看门人说道:

“你告诉大将军,就说大汉时的故人来访,他自然会见我。”

看门人一层层报上去,一回来说大将军熟睡未醒,让弄玉在原地等候。

弄玉想到昨天晚上鹃儿说的情况,心中不胜感慨,便又对门人说道:“你去告诉大将军,我知道兵符的下落。”

门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弄玉,也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这美貌女子身边那个面容冷清的女子递上来的银钱倒是让他眼前一亮,便半信半疑地再次进去给李广利通报。

没想到原本还在沉睡的李广利一听说“兵符”两个字立即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连外袍都没有穿好,就连声嚷嚷着“快请进来”,一边说着一边跑了出来。

门人见李广利如此反应,不敢怠慢,把弄玉客客气气请到了大堂上。

李广利眼泡浮肿,一脸睡眠不足的模样,看到弄玉脑子半天没有转过弯来,直直地瞪了弄玉半天,才问道:“你是谁?”

弄玉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我是谁?”

“你是郭弄玉还是卫流素?”

李广利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眼波似水的女子,又想起在楼兰受到的屈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子碎尸万段。

“我来,是让你放了韩城。”弄玉懒得跟李广利继续周旋,直接道明来自己的来意。

李广利这才反应过来:“你是郭弄玉!”

一想到自己在她手中受尽屈辱,李广利的脸色立即大变,喝道:“你胆子还真够大,竟然敢独闯敦煌?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说着他就要叫人进来,把弄玉抓起来。

弄玉不慌不忙,淡淡地看着怒气冲天的李广利,回道:

“李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让你的人进来了,他们进来大概对你没什么好处的。我是来给你送还兵符的。”

李广利听弄玉说是来给他送兵符的,满腔的怒火这才压了下来:

他在大宛打了胜仗,却遗失了兵符,倘若皇帝知道了,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饶了他。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兵符拿到手,这样才能在皇帝面前漂亮翻身。

他是想拿回兵符,但自己受了郭弄玉那么大的羞辱,就这么算了,不再追究,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便阴沉着脸,不说话。

“李将军,你不必如此不忿。”

弄玉见他还在生闷气,淡淡地一笑,开解道:

“说起来,咱们还是颇有渊源的,你忘记方天河了吗?她是从你们李府走出来的,我又是她手底下调教出来的。我心里总归还是向着你的,不然也不会当初救了你全家的性命,这次在楼兰又放过你了。就冲着这两次救命之恩,你也得给我个面子,放韩城一马。”

“哼!”李广利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

“韩城通敌原本我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的,可谁曾想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这样一来,我把你也抓了,跟韩城一起问罪,也不算冤枉他!”说着便喊人来抓弄玉。

弄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兵符你是不打算拿回去了吗?”

“杀了你,我一样能拿回兵符!”李广利冷冷地回答道。

两人正僵持不下,门人又进来通报说徐渭和李广利的另外几个副手求见。

弄玉笑道:“你猜猜他们是不是来给韩城求情的?”

李广利瞪了她一眼。

弄玉又笑道:“除了徐渭,其余诸人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丢失兵符的事?要不要一会儿我让他们帮你找找那枚丢失的兵符?”

李广利狠盯了弄玉几眼,吩咐手下:“把她抓起来,投到关押韩城的狱室里去!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回头再来发落他们!”

阿七一听李广利要抓弄玉,把她投入狱中,生怕弄玉会受到损伤,立即拔出刀来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弄玉推开阿七递出去的刀,给他解释道:

“阿七,你太紧张了。李将军不是要抓我,他是给我个面子,让我去见见韩城。你和鹃儿在外面等我,等李将军处理完手头上的军务,我也就能出来了。”

“对吧,李将军?”弄玉看着李广利因为妥协吃瘪,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笑着跟着那些进来的士卒们出去了。

士卒们果然听从李广利的吩咐,把弄玉一路押到了关押韩城的囚室中来。

边塞苦寒,十月的天气早已经让人遍体生凉,囚室中终年不见阳光,更是阴冷刺骨。

韩城披头散发,穿着单薄的囚衣面对墙壁坐着,听见狱室开门关门的声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回去告诉李广利,要杀便杀!老子要是认怂就不姓韩!别他娘的给老子扣上通敌的罪名,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绝对不会认罪!”

弄玉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韩城不见来人有反应,回过头来,就见弄玉正站在狱室里。

他还当自己看花了眼,霍然便站起身来,几步来到弄玉面前,再三确认,这才确定站在他面前的人确实是弄玉。

“弄玉,你怎么来了?是被李广利抓进来的吗?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韩城扶着弄玉的肩膀,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眼睛紧紧打量着弄玉,想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弄玉轻轻挣开韩城的手,回道:“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我是来救你的。”

听弄玉说她没事,韩城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才后退了一步,离开了弄玉,叹道:“你不该来。”

弄玉苦笑道:“李广利陷害你通敌,我不来,怎么能帮你洗脱罪责?”

“你明知道李广利是拿着你我过去的关系做文章来陷害我,你现在来了,不正落实了他安插给我的罪名吗?你何苦又跳进这个火坑。”

韩城并不赞成弄玉冒险来救他。

弄玉宽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跟李广利谈好了,只要我把兵符还给他,?他一定会放了你的。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也没有这个魄力和胆量。”

韩城没有说话,只是又回到原来的位置,面壁而坐。

弄玉轻轻叹了口气,也捡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等待李广利放他们出去。

囚室中的光线暗淡,长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散发着一股腐败发霉的臭气,空气更是阴冷,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嗖嗖冷风,不一会儿,弄玉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寒气浸透了,连牙齿也忍不住打颤起来。

韩城听见她打颤的声音,侧头来看她问道:“你冷吗?”

弄玉勉强笑道:“不冷。”

韩城没有说话,站起身来走到弄玉身边坐下,替她挡住风口里吹过来的风,吹过来的阴风被挡住,果然暖和了不少,弄玉有些尴尬地笑笑:“这地方怎么能这么冷?”

“我都知道了。”韩城垂着头,声音喑哑,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弄玉一时间没有听懂他的话,忍不住问道:“知道什么?”

韩城忽然抬起头来,几日未曾清理的面容让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原本俊朗的眉眼透露出一股倦意,颓废中带着一种痛苦的神色:

“我殴打左贤王下狱的那一次,我一直以为救我的人是赵临月的父亲。可二哥都告诉我了,让左贤王松口,不再追究我过错的,是你们。”

他怔怔地看着弄玉,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委屈:

“我不知道是你救了我。可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起过?你明知道我去教赵临月幼弟骑射,是为了偿还所谓的人情,可真正让我偿还人情、竭力报答的人不是赵破奴,是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往事如果不是韩城提起,弄玉几乎早都忘记了,现在听韩城提起来,反而有种压迫之感,便勉强笑着想把话题岔开:

“这些陈年往事谁还记得?我早就记不清楚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但韩城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你几次三番救我,为什么却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倘若我那时候知道你受的那些委屈,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进诏狱里受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就算是搭上我的命,我也要救你出来,我不会丢下你。”

一想到他们在诏狱中决裂,想到弄玉在诏狱受得那些折磨,那伤痕累累的手臂,想到她痛苦又绝望的模样,韩城心口到现在还抽痛得难以自制。

“韩城,那时候我救你,不是要你感激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只要你平安,对我来说就足够了。现在我救你,是因为你救我在先,如果没有你,我和星河早就命丧黄泉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谁也不能生活在回忆里,我们都该向前看。”

弄玉早就清楚地知道,在韩城心中最重要的始终是他的胸怀抱负,不是儿女情长。

如果当初韩城为了救她,放弃身份地位,就算他们能够双宿双栖,韩城这一生都不会快乐的。

倒不如断得干干净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既然跟我一刀两断了,那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要来救我?嗯?”韩城听她把话说得如此绝情,质问道:

“看在外人眼里,难道不是余情未了吗?”

弄玉看着韩城因为痛苦悔恨而发红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来救你只是因为你救过我。不管外人怎么看,我问心无愧。”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韩城步步紧逼?,“你就不怕,我把你重新夺回来,让你从此以后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你不会。”弄玉笃定地回答道,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韩城都是值得信赖的,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他是绝对不会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来对付她的。

看着她信赖的眼神,韩城忽然忍不住想要发笑,自顾自地笑起来了:

“老子他娘的一点都不想当什么狗屁君子。我爱的女人在身边,是个男人早忘了什么礼义廉耻,就想把她占为己有!

可是从咱们相识,你就无比信任我,每次看到你信任又干净的眼神,我都会把那些禽兽的念头压下去。你以为我光风霁月,殊不知背地里,我耗费了多少力气才平息了心中的欲望。”

“现在你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怕早晚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事来。那不如趁着现在,我把话给你说清楚。

郭弄玉,你给我听好了:我们早已经一刀两断,我是生是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既然恩断义绝,我们之间没有这么多的藕断丝连,说断了就断了,你是匈奴右贤王的夫人,我是大汉守卫边塞的将军,我和你丈夫在战场上是殊死搏斗,你死我活的仇敌。而你,是我要抓的俘虏,如果抓住你,能让我官运亨通,我会用你去换一个前途。

你现在救的可是你丈夫的死对头,匈奴人现在可是巴不得我死在这里呢,你现在来救我,你有没有想过回去该如何向赵无伤交代?

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善良!我跟李广利之间的矛盾早就存在了,他一直在找机会置我于死地,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想别的办法来弄死我,你觉得你的营救还有意义吗?”

韩城想跟她一刀两断,实在也是替她考虑,像她现在这样嫁给匈奴人,却又跑过来救匈奴人欲杀之而后快的韩城,实在是两边都讨不到好。

可韩城这些自以为是的话,又让弄玉从心底感到愤怒,忍不住冷声质问道:

“我知道韩将军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你不怕死!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你的那些手下们?他们也跟着你一起被李广利抓起来了,一旦通敌罪名成立,他们都会跟着你受到牵连,你在这里给我卖弄骨气,当真可笑!”

两人正在争吵着,狱室外忽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住,外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钥匙碰撞的声音,随后狱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徐渭正站在门口,看着狱室中的两个人。

“韩将军,大将军把流素姑娘错认了,把她当成了右贤王的夫人,这才闹出了笑话,冤枉你了。现在他已经查清楚了,韩将军忠心为国,是绝对不可能通敌的,他派我来接韩将军出狱,另外在将军府准备了酒宴赔罪。”

徐渭对着韩城客客气气说了这番话,随后又把目光移到了弄玉脸上:

“大将军还吩咐了,流素姑娘也一起来,这赔罪的酒宴也是给流素姑娘准备的。”

弄玉心中冷笑,没想到李广利给韩城开罪的借口又转到了流素身上,不过以他的脑子,想不出这么完美的脱罪方式,估计是徐渭等人为了救韩城商议出来的。

现在不管怎么说,韩城是得救了,阿璟和二哥听到消息一定会尽快来找她,她不能耽搁了,要尽快带着星河回到楼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