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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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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伤牵着弄玉出来,径直朝一堆燃烧的火堆走过去。围坐在火堆旁的人看见赵无伤出来,都纷纷站起身来,伍子建几步走到赵无伤身边,欲言又止。

赵无伤抬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吩咐道:“暂时无事,按照之前咱们商量好的来即可。”

伍子建想了想,又说:“此次甚是凶险,让阿四阿五和阿七跟着你,我只带走阿六和阿兰就行——”

伍子兰从赵无伤一出来,就紧紧盯着他牵着弄玉的那只手上,嘴巴不满地高高撅着,现在听到伍子建要带她走,立即就站起来,嚷道:“我不要跟阿兄走,鸿哥哥,我要跟你一起!”说着她就扑上来,扯开了弄玉,一副小女儿情态抱住了赵无伤的手臂。

赵无伤还没有说话,伍子建的脸先沉下来,厉声呵斥道:“阿兰,不准胡闹!”

伍子兰见兄长呵斥她,一脸不情愿地放开赵无伤,还不甘心地看着他,央求道:“鸿哥哥,你瞧瞧我哥哥,你在这里,他都敢大声骂我,你不在就更没有人保护我了,我不想跟哥哥一起。”

赵无伤见她委屈地模样,安抚道:“我这一路上凶险万分,带着你不安全。你还是安安稳稳地跟着伍兄去封地吧。”

赵无伤向来说一不二,如今连他都发话了,伍子兰纵然有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接受了,她看着站在一旁的弄玉,忽然追问道:“我知道你们不带我是怕我拖累你们,可这个女人比我还要弱,你为什么要带她,就不怕她牵连你们吗?”

伍子建盯着弄玉,也是若有所思,试探性地问赵无伤:“这话说的极是,这个女人留着也是祸害,不如——”

赵无伤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她兄长于我有恩。”

提起郭羽,伍子建想到当初在大汉的种种,这才作罢,勉强笑道:“那好,就带她去吧。横竖她都是韩城心尖儿上的人,万一再遇到韩城,也是一面挡箭的盾牌。”

赵无伤又交代了他几句,伍子建都认认真真听着,时时点头称是,赵无伤把所有的事都交代完,又补充道:“迟则生变,也不必等明天,今夜你们整装出发吧。”

伍子建答应道:“好!”说着对站在一旁的一个青年男子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前拉住伍子兰,伍子兰还想挣扎,又惧怕兄长,只好委委屈屈忍下了。

三个人不一会儿消失在夜色中。

赵无伤目送他们消失,这才转过头看弄玉:“今夜你依然跟我一起。现在先吃些食物,只怕不久又要一场恶战了。”说着便在火堆旁挑了一块空地坐下来。火堆旁原本站着的几个人此刻却都陆续离开了,赵无伤也没有阻拦,只是对他们点点头。

弄玉还没有从黄昏时与匈奴单于会面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现在看赵无伤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询问道:“赵无伤,我不用死了吗?单于就这么放过我了?”

赵无伤应了一声:“嗯。”

弄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我?”

“我说过了,他们只要破坏乌孙和大汉的和亲,至于如何处置公主,是杀是擒并不重要。更何况,你还不是公主,对他们来说,你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丝毫威胁的汉家女子。再加上我给你求情,他们就把你赏赐给我了。”

弄玉想到这些天以来,两人为了瞒骗那些来监督赵无伤的人,故意做出的暧昧,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急忙转移了话题:“刚才我见他们似乎在骂你。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我是假的,?你连将功赎罪的机会也白白丧失了,他们打算如何处置你?”

赵无伤慢慢拨着火,眼睛盯着火堆似乎在出神。

弄玉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也就不再问了,可是心里的疑惑反而越来越多,她始终不明白赵无伤做这些事的动机,只好从头开始梳理:

当初他伏击和亲队伍的时候,对和亲公主似乎是志在必得,这说明从最开始,他是打算要抓公主的;但是等到他发现自己被韩城和她欺骗,没有抓到细君,抓到是弄玉后,赵无伤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

他假装与她这个假公主有了肌肤之亲,帮着她欺骗前来监督他的人,给那个叫伊渠的人一种他完成任务的错觉,随后又假借韩城之手把伊渠的人全部除掉;

之后他又欺骗前来接应他的单于的人,可是真的等到了单于的王城,他反而不再遮掩她的身份,让她大大方方出现在单于面前,单于却并没有立即就杀掉她,这又是为什么?

她听不懂匈奴话,不知道赵无伤跟单于他们说了什么,想要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就更加困难了。

而且赵无伤根本不信任她,不会告诉她任何有关的信息。如果要弄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凭她一己之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弄玉为这件事被搞得焦头烂额,连晚饭都没有吃好,草草啃了几口烤肉,就放下不吃了。

从始至终,赵无伤都没有再给她透露任何消息,只是偶尔扫视一眼,那目光也看不出情绪。

两人相对坐了大半夜,直到篝火快燃尽了,赵无伤才站起身来:“走吧,回帐休息。”

弄玉因为他这句话,脸上又是一红,站起身来,跟在赵无伤身后,朝着一座穹庐走去。

月半中天,月光如同牛乳一般在草原上缓缓流淌,草原上也逐渐安静下来,连牛羊等牲口的声音也逐渐低下去了,远远的,倒是能听见一两声轻微的啸声,不知道那是什么野兽的叫声。

赵无伤猛然在穹庐外停住了脚步,弄玉刚要开口,他眼疾手快地捂着了弄玉的口鼻,用眼神示意弄玉不要出声。

月光下,弄玉看着赵无伤那双眼睛幽深警惕,就像是野兽的眼睛,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襟。

赵无伤放开她,顺势握住她的手,将她搂到怀里,眼睛朝帐中瞥了一眼,用口型说了“有人”二字。

弄玉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无伤看向她,无奈地一笑,对弄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无语。

弄玉见他嘲笑自己,有些不明所以,只管怔怔地盯着他的唇,希望他能再给些提示。

谁知道他的唇紧紧抿着,却越靠越近,猝不及防间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弄玉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像是被火烫了一下,本能地就想把赵无伤推开!

但是赵无伤却将她牢牢箍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电光火石之间,她就明白了赵无伤的真正用意,立即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凄凄惨惨地问道:“无伤,我好怕。这些匈奴人真的不会杀我吗?”

赵无伤赞许地看着她,用温柔的声音宽慰道:“不用害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弄玉猛然意识到,藏在帐子里的人未必就懂汉语,她跟赵无伤不管演得多么情真意切,对方都未必听懂,索性就不再说话,拉着赵无伤委屈地哭起来。赵无伤则低声安慰她。

弄玉抽抽噎噎地哭着,赵无伤口中哄着她,拥着她往帐中走去,弄玉一边哭,一边思忖,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深夜潜入赵无伤的帐中来。

两人走到穹庐门边,赵无伤掀起门帘,就听里面传来一声轻笑:“我还只当卫青的孙女果然有乃祖之风,强辱不屈呢,原来在人后也是一个爱哭鬼,有趣有趣。”

有月光顺着门帘流淌进穹庐中,借着月色,弄玉发现此刻对着他们说话的,赫然就是今天所见的那个匈奴未来的太子,那个坐在匈奴左下手的年轻人!

弄玉没料到他竟然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她再抬头去看赵无伤,赵无伤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力道不大,却也让她动弹不得。

赵无伤用匈奴话问了一句什么话。

“我来能有什么事,当然是送你一件大礼。”似乎是想让弄玉也听到,那个年轻人还是说着汉语,说完就见他脚一动,地上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滚到了他们的脚下。

月色光华,照亮了那个圆团,那竟然是一颗人头!

弄玉吓得打了一个寒战,不自觉地靠在了赵无伤身上。

赵无伤不动声色地问道:“三王子是什么意思?”

三王子看了他一眼,往前又走了几步,与他们相隔不过几步,月光照得他的脸隐隐发白,连他脸上新长出来的胡茬都清晰可辨。

他看着弄玉,微微一笑:“这是我送给卫姑娘的一份大礼。你刚才不是问,单于会不会杀你吗?我来告诉你,如果这个人还活着,单于一定会杀掉你,而且还会以最残忍的方式。不过,现在他死了,你就不会死了。这可不就是我送你的一份大礼吗?”

弄玉对他那轻佻的笑容,本能地反感,却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三王子看弄玉怔忪不解的神色,继续问道:“还是不懂吗?我给你提个醒?,这个人是左贤王的人,左贤王曾经在你们大汉一条伎馆的后街上,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擒住过……”

弄玉蓦然想到那次在章台街的后街绑架过左贤王,他们跟左贤王的恩怨在那时候就结下了。

倘若今日这个人当真出现在单于面前指证她,就算左贤王的死跟她没有关系,那就凭借她曾经绑架过左贤王,只怕单于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早知道就把左贤王身边的人杀人灭口了,就是因为她一时心软,考虑不周,才造成了今天的险境,二哥说的果然不错,有时候,一件事情的失败起因也许就在一个微小的细节上。

弄玉被三王子揭露出这件事,心中惊疑,正要开口反驳,却觉得赵无伤搭在她肩上的手稍微用力。

弄玉原本要反驳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一个弯,笑道:“没想到三王子耳目都伸到大汉去了。既然王子连左贤王被人绑架的事都知道,那王子知道左贤王是怎么死的吗?

匈奴大单于诚意与大汉求和,派左贤王前来求亲,我大汉自然也以诚待之,怎么可能会谋害他?

如果真的是我们做的,那我们怎么还会派大汉的使者千里迢迢把左贤王的棺柩运来,这不是不顾这些使者的性命吗?

再着说,我们倘若不愿意与匈奴和谈,直接开战就是,又为何惺惺作态?如此看来,结论只有一个:左贤王断然不是我们大汉的人杀的!

至于他是谁杀的,我虽然刚被抓来匈奴,并不知情,但左贤王一死,三王子又取代他,坐了这太子的宝座,底下的人会不会怀疑三王子,还是会怀疑别的什么人可真不好说。因此,三王子这份大礼,小女承受不起!”

说着她扬起脚来,将滚落到脚下的那颗人头一脚踢了回去!

三王子原本等在赵无伤的穹庐中,是想给赵无伤一个下马威,谁知道赵无伤还没有开口,倒被他带回来的女人伶牙俐齿地抢白一顿,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他派出去监视赵无伤的人告诉他,左贤王在大汉被绑架、被刺杀跟赵无伤带回来的这个女人脱不开关系,倘若他真的把这些事告诉单于,那这个女人和赵无伤全都要收到惩罚,可是他却偏偏不能说,只冷笑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说完他又用匈奴话对赵无伤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看上去十分愤怒。但弄玉因为听不懂,也就不再理会他?,只是心中庆幸赵无伤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提了个醒,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她承认还是否认,都不是最佳的脱身方法,反而会给对方以把柄,倒不如借力打力,把矛头转移到对方那里去,倒可以蒙混过关。

三王子对着赵无伤咆哮一通之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弄玉一眼,轻笑道:“卫姑娘,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便趾高气昂地走开了。

弄玉这才松了一口气,疑惑地看着赵无伤,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无伤看着地上的头颅,回道:“漏网之鱼。”

弄玉有些生气,怒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是问,三王子是怎么回事?刚才他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要试探我的身份吗?要不是刚才你提醒我,我差一点就露馅儿了!”

赵无伤听见她发脾气,忽然低声笑起来,似乎很是愉悦,弄玉觉得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更是生气,刚要骂他,赵无伤便开口说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刚才这种情况下,我还真捏了一把汗,怕你把当初绑架左贤王的事情交代出来。

三王子是来给你送礼的,这没错,这人是左贤王的人。如果他没有提前把这人杀掉,只怕今日这人就会在堂上指证你。但是他不只是来帮你的,他真正的用意是试探我。”

弄玉心中疑惑道:“试探你做什么?”

赵无伤解释道:“我在匈奴好歹也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可跟随左贤王去大汉却没有保护好他,导致左贤王无故死在异乡。有人给我求情,让我将功赎过,去劫杀和亲乌孙的公主,可我又把这事办砸了。他们必定会疑心我有二心,因此要来试探其中的缘故。”

弄玉眯起眼睛,打量了赵无伤半晌,又结合刚才三王子对他的态度?,忽然问道:“赵无伤,你是不是有意把劫杀公主的事搞砸的?”

赵无伤含笑不语。

弄玉再三追问,他才说道:“现在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局势很乱,左贤王原本的旧部主张立左贤王的儿子为王储,而三王子最近又培养了一批势力与之争锋,我留在这里实在左右为难,倒不如故意把事办坏,如此一来,惹怒单于,他必然会将我流放,我也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打算伤害细君?”弄玉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

然而赵无伤却没有再回答她,而是将她一推,命令道:“快去收拾些食物和水,咱们必须连夜就走,这里不能久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