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还是这般脆香美味。”
姚子碧吃完一个,又伸出筷子同时夹起两个,送入口中大快朵颐。
“咔嚓..咔嚓...”
姚子碧鼓着腮帮子,嚼得嘎嘣脆。
呕!
陈重曲见状,双手齐齐揪住了自己的衣襟,面色愈发煞白。
“少东家,你咋不动筷子,这个酒香虫可好吃啦!”
见陈重曲呆坐一旁,似石化了一般,姚子碧便夹起一个酒香虫,放入其碗中。
“呃...”
看着碗里那个又黑又小又焦的虫子,陈重曲咽了一下口水,颤颤道:“我..我不饿。”
“这个可以当零嘴儿吃,又不会涨肚皮,你吃一个嘛!”
姚子碧笑着催促,并再夹起一筷子,继续吧唧。
“不..不必。”
陈重曲放下双手,改抓自己的裤子了,两只手微曲成爪,用力地攥着自己的裤面儿,指关节泛白,掌心汗渍密布,湿润一片。
“哈哈..恐怕这位小兄弟吃不惯咱们的酒香虫。”
还是白老板善察言观色,很快便看出了陈重曲的不适,遂将那盘烧洋芋推至其跟前,说道:“吃不惯酒香虫,就试试烧洋芋吧,用你们蜀地人的话说,味道贼巴适啦!”
“好!多谢白老板。”
陈重曲在裤子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汗渍,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烧洋芋吃,“唔..确实不错。”
“再配上咱们的包谷酒,更是巴适。”
刚刚那名店小二端着两壶包谷酒,笑着走来,“咱们家的包谷酒口味清淡,不会太过甜腻,搭配这酒香虫与烧洋芋,甚为合宜。”
“多谢!”
姚子碧与陈重曲同时道谢。
“唔..甜而不腻,清香四溢。”
姚子碧喝了一口后,便点头称赞。
“确实如此,比刚刚喝到的甜白酒要清爽许多。”陈重曲亦点头赞道。
“少东家,你别看这包谷酒酿造容易,但若是手艺不好,酿出的包谷酒不仅甜味过重,且邪杂味甚多,影响口感的同时,亦对饮酒者的身子有所损伤。”姚子碧说道。
“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
白老板坐下,对二人道:“这包谷酒的原料很简单,就是玉米,酿造手艺亦是与其他烤酒无异,因此成本低、出酒快、入口甜,深受咱们乌蒙人的喜爱。但是,若酿造手艺不佳,会致使甜味过重,加之,这玉米的胚芽中存在一些对咱们身体有不良影响的物质,多饮之后,虽不会上头,却易染上疾病。”
“原来如此!”
陈重曲点点头,为白老板满上一杯,“白老板,请!”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老板笑着向二人拱手笑语后,便拿着那杯酒,细细品味,“可惜,未能品尝到这传说中的姚子雪。”
“是呀!若能品得那姚子雪曲,死而无憾矣。”
陈重曲有感而发,朝白老板举起了酒杯,后者会意,亦举起酒杯。
二人轻轻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少东家,你试试这个酒香虫嘛,真的很好吃。”
瞟了一眼仍旧躺在陈重曲碗里的那个酒香虫,姚子碧不死心,又催促了一番。
“额...”
姚子碧不提醒还好,一提醒,陈重曲这才想起,那个恶心吧啦的玩意儿还在自己的碗里呢,遂喉咙一动,拿起筷子,夹了块儿烧洋芋,“我吃这个便好。”
“少东家,你该不会是害怕这个酒香虫吧?”
姚子碧见状,微微挑眉,似乎看出了陈重曲的窘迫。
“咳!”
陈重曲搓了搓手,不置可否。
“啧啧...”
姚子碧撇撇嘴,夹起一筷子酒香虫,吧唧完后,才道:“我还以为少东家天不怕地不怕呢!”
“这卖相不太好!”陈重曲直言。
“少东家,这就是你眼皮子太浅了。”
姚子碧摆摆手,说道:“所谓人不可貌相,用在这菜肴上面,亦是如此。”
“这酒香虫又名蝽蟓,被当地人叫做打屁虫,即可泡酒渴,又可在去尿后炒食,其味鲜而美,且大温补,实乃乌蒙美食中的佼佼者。”
“打屁虫?”
听闻此话,陈重曲皱眉,随即便看向了姚子碧的臀部,心觉,这丫吃了这么多,一会儿该放多少屁啊!
“没错!我们那儿确实把这个叫打屁虫。”白老板笑着点头。
“呵呵...”
陈重曲囧笑,继续一边喝酒一边吃烧洋芋,绝不碰碗里那个酒香虫,并悄悄将碗推至一旁。
“白老板,你今后是否打算继续留在宜宾谋生?”
以防姚子碧揪着自己吃酒香虫,陈重曲随即便看向白老板,试图转移话题。
“今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白老板笑了笑,又道:“咱们生意人,不过顺势而为,根据不同的情况,做不同的打算罢矣。”
“倒是你们二位,对这酿酒之事甚为了解,难不成,是同行?”
白老板看向二人,笑着询问。
“实不相瞒,晚辈陈重曲,亦是经营着一家酒坊,以酿造白酒为主。”陈重曲拱手道。
“晚辈温德丰,乃陈氏酒坊的酿酒工。”
姚子碧放下筷子,亦拱手行礼。
“哦?可是顺河街那家陈氏酒坊?”白老板随即问道。
“正是!”陈重曲拱手点头。
“原来你就是那位陈少东家呀!幸会幸会...”
白老板冁然而笑,再行拱手礼。
随后,三人便举杯畅饮,共话酿酒之事。
“只可惜,未能品尝到青稞酒与小锅酒。”
五六壶包谷酒下肚,陈重曲舔了舔嘴唇,惋惜而语。
“只可惜,未能尝到那姚子雪曲。”
白老板抹了一把嘴儿,悻悻而语。
“不过...”
而后,他又抬起头,看向陈重曲,说道:“姚子雪曲我怕是无福享用了,但说不定啊,这青稞酒与小锅酒兴许会很快出现在宜宾。”
“嗯?”
听闻此话,陈重曲随即放下酒杯,一脸疑惑地看向白老板,“此话怎讲?”
“这青稞酒与小锅酒不是当地人的自酿酒吗?并未对外贩售啊!”
姚子碧亦放下酒杯,茫然不解。
“哈哈..我刚刚不是说过,做生意要顺势而为吗?”白老板大笑道。
“顺势而为...”
二人凝眉,细细咀嚼着这四字儿。
白老板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才缓缓道:“卧龙虽得其主,不得其时。司马懿顺势投靠曹魏,又借壳生卵,最后取而代之,登上这皇帝宝座,又顺应了老百姓厌恶战争、渴望和平的愿景,终结三国混战,进而统一全国。”
“白老板的意思是,咱们经商之人,亦可顺天借势,应势而谋。”
陈重曲恍然大悟,总结而语后,又道:“因这姚子雪曲重出江湖的传闻一出,这各地的酒商皆奔赴宜宾,想来个百花争艳,借机让自家的酒亦在蜀地发扬光彩。”
“哈哈..是这个理。”
白老板抚掌大笑,举起酒杯看向二人,“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来!祝我们因酒结缘,以酒交天下。”
“亦愿这宜宾县的酒江湖能万紫千红总是春!”陈重曲笑道。
“酒江湖?”
“好!陈少东家说得好。”
迟疑稍徐后,白老板又开怀大笑,举杯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