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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茅草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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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你咋不去黄府看热闹呢?”

荔枝笑眯眯地步入正堂,一改平日里的不苟言笑,令在场下人皆一脸莫名。

这是捡到钱了?

“咳!”

陈母看了一眼身旁的下人,才向荔枝招了招手,笑道:“你应当已然去看过了吧?”

“嘻嘻!”

荔枝窃笑一声,行至陈母身旁,掩口葫芦道:“黄府现下呀,可是热闹极了!”

“据闻,那黄氏父子接连晕厥,下人要去请大夫,却被孟老板给阻止。”

“嗯?德光哥为何要阻止?”陈母疑惑道。

她是有听闻,孟父大闹黄府之事,可具体的原因不明,只是猜测此事应答与孟娇娇有关。

其实她早有耳闻,孟娇娇与黄维仁暗约偷期之事,毕竟,顺河街又不大,藏不住风言风语。

恐怕只有孟父当局者迷,未曾察觉出自家女儿的不齿之行。

“孟老板说,无需请大夫,他大可抽醒他们。”荔枝窃笑道。

“抽醒?”

啪啪啪——

“孟老板,使不得,使不得啊!”

“德光,不要啊...”

见孟父揪着黄维仁的衣襟猛扇巴掌,周围下人赶忙劝阻,却不敢上前将其拉住,而黄父则俯身上前,伸出手想阻止。

啪——

噗呲——

“呃!”

又一巴掌下去,见黄维仁被孟父抽出鼻血后,黄父再次两眼一翻,两腿一蹬,昏死过去。

“唔...”

吸了几口自己的鼻血后,黄维仁终于悠悠转醒。

孟父见状,一把松开了他,又转身向床边行去。

“瞧见没,我这巴掌可比大夫有用。”

孟父回头,冲闷墩儿扬了扬自己的右手掌后,便对着黄父“啪啪啪”左右开弓,直至将其打醒。

“太..太可怕了...”

闷墩儿栗栗危惧地斜倚着墙壁,浑身抖个不停。

若是少东家不娶回孟小娘子,黄家怕是要被孟老板灭门吧?

垂眸看向被抽醒,但仍旧懵逼的黄维仁,闷墩儿立马站直,并双手合十,默默地在心中为黄家父子祈祷......

“那孟娇娇真的已然身怀六甲?”陈母凝眉问道。

“应当不假,否则,孟老板便不会上门逼亲了,而是快刀斩乱麻,让那二人断绝关系。”荔枝点头。

“这个孟娇娇...”

陈母蹙眉皱额,在心里替孟父忧心不已。

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竟走上了其母的老路,真不晓得,孟家是造了甚孽,一而再再而三地摊上这种事情。

“有其母必有其女呗!”荔枝当即哂笑。

“不过啊,黄老东家并没有马上答应此事。”而后,她又道。

“为何?他还敢向德光哥说‘不’吗?”陈母好奇。

已然被德光哥洗涮过三次,那黄大虎应当对其甚为忌惮,言听计从才是啊!

“因为呀...”

荔枝俯身向前,又看了看周围侧耳偷听的下人,随即站直,挥手将他们支开后,才附于陈母的耳畔,低声道:“因为黄老东家说孟娇娇是他的女儿。”

“哈?”

陈母惊呆片刻后,随即又讥笑道:“他怎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他那副德行,怎会生出似孟娇娇一般俏丽的女儿来。”

“可不是嘛!”

荔枝一甩手,嗤笑而语。

“不晓得,是谁给他的自信。”

陈母又哂笑了一句,才感叹道:“哎..可怜我的德光哥哟,怕是再难摆脱那个恶心了他大半辈子的黄大虎咯!”

“不过,那孟娇娇嫁了人,便不会再来纠缠咱们曲哥儿了,亦算是件好事。”荔枝又道。

“嗯。”

陈母点点头,并未多言,而是单手支腮,望向了窗外,“不晓得重曲到哪儿了?可有找着子碧?”

“驾!”

“陈东家,你看到了吗?前方不远处便是茅台村。”

黔北山路上,在行过一日两夜后,飞叉叉终于驾马车载着陈重曲,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茅台村。

“不晓得能否马上找到子碧与豆娘。”

陈重曲推开窗户,将半个身子伸出窗外,遥望着布满马桑树的茅台村,说道:“早年间,此处河岸旁长满了野生马桑树,因而被人们称为马桑湾,此后,居住在此的居民又在河东岸砌了一口四方水井,便将此地更名为‘四方井’。”

“那为何现下叫‘茅台村’呢?”飞叉叉问道。

“因为到了宋代,人们于残阳之下、古道之中、四方井之上,看到了茅草萋萋,觉得甚为神圣,所以,这里逐渐成为当地人祭祖的圣地。久而久之,人们便将此地改名为‘茅草台’,简称茅台,便有了‘茅台村’一名。”陈重曲解释道。

“既然是因茅草萋萋而得名,那咋不直接叫茅草村呢?”飞叉叉又道。

“咳!你觉着茅台村更好听,还是茅草村更好听?”陈重曲笑问。

“额..前者吧,后者听起来有种萧索荒凉之意。”飞叉叉想了想,说道。

“那不就得了。”

陈重曲解颐,而后又道:“况且,当地人用以祭司的乃茅草台,因而呀,取名茅台村,显得更为有意义。”

“唔..确实如此。”

飞叉叉点了点头,说道:“据闻,此地的杞酱酒早在两汉时便已闻名天下,不晓得,现如今的茅草酒会否更胜一筹。”

“人不叫茅草酒,而乃茅台烧或茅台春。”陈重曲笑道。

“哦哦。”

“据传远古大禹时期,此处的土著居民——濮人,便已善酿酒。

直至东汉大将唐蒙出使南越,饮过此酒后,大赞美味,遂将此酒带回长安,敬献武帝,武帝饮而‘甘美之’,并留下‘唐蒙饮构酱而使夜郎’的传说,让杞酱酒彻底走出了黔北深山。此后,杞酱酒一直作为朝廷贡品而盛名于世。唐宋以后,此酒逐渐成为历代王朝贡酒,通过南丝绸之路,传至他国。”

“所以,我相信,现如今的茅台春或茅台烧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重曲扬唇,莞尔而笑。

“不晓得是这茅台春更好喝,还是你的陈氏秘方酒更好喝。”

说着,飞叉叉转头看向陈重曲,露出狡黠一笑。

“品酒如品菜,视个人的喜好与口味而定,所以,只有你尝过之后,方可做定论。”

陈重曲眨了眨,回以飞叉叉一个圆滑之笑。

“哈哈...”

飞叉叉见状,冁然而笑。

“不过,这茅台春与茅台烧的酿造手艺倒是比我的陈氏秘方酒要复杂些许。”

俄顷,陈重曲又喃喃一句。

“如何个复杂法?不皆是窖池发酵,蒸馏摘酒吗?”飞叉叉不解。

“待你去看过后,便知晓矣!”

陈重曲促狭一笑,故意卖关子。

不过,他之前只是从其父那里,以及书中所了解到这茅台春的酿造工艺,并未亲眼瞧见过,所以,他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比飞叉叉更加好奇。

“唔..原来你们管这个叫红缨子?”

次日,在安顿好,又花钱请来一位当地人为二人做向导后,陈重曲与飞叉叉便来到了一间百年酒坊,实地观摩酒工们的酿酒。

陈重曲蹲在晾堂旁,捻起一撮正在晾晒的高粱,凝眉道:“这与咱们宜宾县的高粱有些不同啊!”

“此乃本地的糯高粱,在别处,自是很难见着。”向导说道。

“原来如此。”

陈重曲点点头,又看向一旁正在被晾晒的小麦,心觉,他们仅用了两种粮食作为酿酒的原料,与蜀地的那些名酒相比,稍显单薄。

据他所知,蜀人酿酒多喜数种粮食混合入料,少说也有三四种,很难见到才两种的情况,除非是饥荒时期,余粮不足的情况下,才会只是择一或择二来当做原料。

“那你们用以酿酒的水源乃泉水还是井水?”

垂首沉思了一会儿,陈重曲又看向那名向导,好奇询问。

“河水。”

“河水?”

“你可别小看咱们的赤水河,要知晓,这条河可是养育了咱们的先祖濮人一脉,并非普通河水。”

见陈重曲面露质疑,向导随即解释,“咱们这儿的酒坊,皆采集赤水河与盐津河交汇处的赤水河上段用以酿酒,那里的河水清澈甘甜,堪比泉水。”

“嗯,明白了。”

陈重曲微笑颔首,又随他一道,继续参观酒窖。

“陈东家,他们的曲药咋是紫红色的?”

看着那一块块被制曲工踩在脚下,尚未成型的曲药,飞叉叉一脸惊诧。

要晓得,温德丰所制作的包包曲可是黄褐色偏红,他还是头回见到,其他颜色的曲药。

“应当是与此处的土壤有关吧。你没发现,这里的地面本就是偏紫红色吗?”陈重曲说道。

“哦,原来是这般啊!”

飞叉叉立马晓悟,遂垂眸看向脚下的泥土,发现其色泽确实隐隐透着紫。

“据闻,你们这儿的制酒过程共需经历九次蒸馏,八次摊晾、加曲、堆积、入窖,七次取酒,一年一个周期,可是如此?”

陈重曲又看向那名向导,与其确认。

“没错!”

向导笑着点头,又道:“不仅酿造费事费时,这陈酿亦是如此。”

而后,他指着那些已然被摘完,准备入库陈酿的陶制酒缸,说道:“基酒(轮次酒)分酱香、醇甜香,以及窖底香三种进行贮存,再将不同轮次、不同酒龄的基酒进行勾兑,勾兑后再贮存,历时三年,方能出窖。”

“哇..确实比温德丰酿酒的过程复杂不少。”

听闻此话,飞叉叉随即抬起手肘,轻戳了一下陈重曲。

“嗯,学到了。”

陈重曲由衷佩服,在酒窖内学习一番后,便与飞叉叉一道,跟随那名向导返回前店,把酒持螯。

“请问,最近来你们村的外地人,除了咱俩,还有别人吗?尤其是两位二八芳华的小娘子。”

三杯酒下肚,陈重曲抹了一把嘴,放下酒杯后,便开始打听起姚子碧与豆娘的行踪来。

“小娘子...”

那名向导蹙眉想了想,才摇头道:“似乎没有。”

“没有吗?”

陈重曲捏了捏拳,霎时慌乱。

怎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