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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姚子雪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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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样?口感如何?”

拿到严师傅新酿的酒后,黄父急忙找来黄维仁,让其先品一番。

“唔...呸!”

不过,黄维仁仅喝了一口,便全部喷了出来,还险些喷到黄父的身上,好在他虽胖却灵,一个闪身,恰好避开。

“怎得?”

黄父见状,凝眉询问。

“呼..你自己来尝尝!”

黄维仁伸着舌头,不停哈气。

“我不!”

见黄维仁那般痛苦的模样,黄父猛摇头,“你直说便是。”

“酸..太酸啦!”黄维仁咋舌道。

“酸?”

黄父疑惑地接过酒壶,对着壶嘴儿轻抿了一口,“呸呸呸...这是错拿成醋了吧?”

“不是!”

黄维仁抹了一把嘴,说道:“你再闻闻。”

“呃...这是..酒味儿?”

黄父抱着酒壶,俯首细嗅一番后,才觉这气味儿并不泛酸,不仅不酸,还带着一股酒香气。

光闻这味儿,醇香清甜,似是一壶好酒。

“为何喝着是酸的,闻着却是甜的?”

黄父百思不解,又抱着酒壶小尝了一口,“呸!真是酸的。”

“严师傅呢?快将他找来。”黄父随即怒喝。

“严师傅?”

黄维仁转身便朝酒窖快步行去,并一边走一边撸袖子,作势凶狠,吓得路过的下人纷纷避让,生怕自己遭了这池鱼之殃。

“严师傅?”

“严翩之!”

不过,在酒窖寻了一圈,亦不见严师傅的身影,遂抓来身旁一名酿酒工盘问,“严师傅呢?”

“没..没见着。”那名酿酒工颤颤道。

“没见着?”

黄维仁挑眉,怪腔怪调,好似压抑着什么亟待爆发的情绪。

“回少东家,真没见着,从昨个儿夜里起,便没再见着严师傅了。”那人如实道。

“你们呢?”

黄维仁随即将其松开,并用力推了一把,而后看向酒窖内的其他酿酒工,厉声询问。

“没..没有!”众人皆摇头。

“好像,他好像出去过,就是昨个儿夜里。”有人忽然道。

“出去?上哪儿去了?”黄维仁看向那人,急忙问道。

“小的不知。”

那人摇了摇头,又道:“不过,他好像拿着个包袱,并非空手出去的。”

“啧!”

黄维仁狠狠地吐了口浑气,便直奔酿酒工们所住的院落。

“呼呼..少东家,别找了,严骗子走了。”

就在黄维仁前脚刚跨入院门之时,忽见一名矮胖结实的下人向其跑来,且气喘吁吁。

“走了?”黄维仁皱起了眉头。

“嗯,他不仅带走了自个儿的东西,还顺手牵羊了两壶咱们的黄公新酿走。”胖下人点头道。

“啥?”

黄维仁大惊,随即转身,折回酒窖,后者见状,急忙跟上,“少东家,我估摸着,他定是心虚,才连夜出逃的,这会儿,兴许已然出城了。”

“除了黄公新酿,他还带走了啥?”黄维仁皱眉问道。

“还有那坛仅剩一小半的陈家新酿。”胖下人道。

“呵!这个严骗子。”

黄维仁错着牙,眸光阴鸷。

“严师傅是不是因为酿不出东家要的酒,这才跑路的?”

“定是如此,东家鬼迷心窍的,以为拿着一坛陈家新酿,便能依葫芦画瓢,酿造出一模一样的酒来。”

“没有酿酒配方,即便是那姚公在世,亦难仅凭闻上一下,再喝上几口,便能窥出这酒的原料配方来。”

“就算喝出了其中的酿造原料,不知晓其成分配比,照样不行。”

“别说了,少东家回来了!”

见黄维仁复又返回,原本还在聚众讨论此事的酿酒工们戛然而止,作鸟兽散。

“就拿了两壶?”

进入藏酒间后,黄维仁清点了一下酒架上的存酒,又看向胖下人,再三确认。

“没错!就两壶。”

胖下人笃定地点了点头,又道:“少东家,还有件事,比此事更为棘手些。”

“还有何事能比此事重要?我们的酿酒师傅都跑了!”黄维仁愤然道。

“又不是头一回了,再说,那严骗子一看就是半壶水,跑了便跑了嘛!”

胖下人撇撇嘴,不以为意。

“闷墩儿!”

黄维仁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襟,怒气更甚,大有将其推翻在地,暴打一顿之势。

不过,被唤作“闷墩儿”的胖下人倒是泰然自若,“佛曰:祸往者福来。少东家,你莫要动气,兴许,这否极泰来,好事近矣!”

“呼...”

听闻此话,黄维仁才松开闷墩儿,并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尽管怒意压下。

“是何事?”

俄顷,他才看向闷墩儿,好奇而问。

“姚子雪曲重出江湖啦!”闷墩儿兴奋道。

“啥?”

“姚子雪曲呀,就是消失了近一百年的宋朝名酒,诗人黄庭坚笔下那首《安乐泉颂》里的姚子雪曲。”闷墩儿补充道。

“什么?”

黄维仁大惊,刚舒缓下去的那口气又被提了上来,并堵在了嗓子眼里......

“东家,我听人说,这姚子雪曲突然出现了。”

陈家二进院子内,荔枝一改往日的淡然不迫,迈着碎步,慌慌忙忙地跑进了陈母的房间,惹得房内的酒儿一脸莫名。

干娘这是咋了?

“咳!酒儿,你先出去,我有事与东家相谈。”

见酒儿立于一旁,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荔枝随即将其打发离去,这才行至陈母身旁,垂首凝眉道:“东家,咱们宜宾县的大街上,忽然出现了售卖姚子雪曲的小商贩。”

“哦?姚子雪曲?小商贩?”

听闻此话,陈母虽惊讶,却不显慌乱,并很快抓住了荔枝话里的关键信息。

“东家,你觉着,这酒是真是假?”荔枝问道。

“是真是假,尝过便知。你去买一壶回来,让我尝尝。”陈母说道。

“要将此事告曲哥儿吗?”荔枝又问道。

“暂且莫要声张,比起那酒的真假,我更想知晓,这卖酒的乃何许人也。”

陈母轻抚着自己的鬓发,眼眸深邃。

“我明白了!”

荔枝会意,向陈母颔首点头后,便转身离去......

“诶..人呢?今日不用干活吗?亦或是沈家酒楼要的那批新酿已然酿造完毕?”

“可这才几日啊,应当没那般快吧?”

待姚子碧彻底康愈后,便去澡堂里冲了个澡,而后才精神抖擞地跑去酒窖,准备撸起袖子好好干活。

可当她兴冲冲地来到酒窖后,却发现,此处空无一人,遂一头雾水地寻起人来。

“陈老伯!大米!三清!你们在哪儿啊?”

“少东家!”

“嚷嚷啥?”

就在姚子碧寻至二进院子时,忽被正在院内打扫卫生的缸子呵止。

只见,缸子拿着扫帚,一脸不耐地瞪向姚子碧,瞪得她菊花一紧,随即后退好几步,并压低了嗓门,“缸子哥,你可知,大家伙儿上哪儿去了?”

“前店。”缸子不咸不淡地说道。

“前店?今日不用干活吗?”姚子碧疑惑道。

“自己去看!”

丢下这句后,缸子便拿着扫帚,去打扫别处了,徒留姚子碧于原处,一脸懵逼。

“这是..便秘?”

姚子碧挠了挠头,感觉缸子今早的火气不小,好似晨便拉得不够顺畅,才艴然不悦。

“我姚子碧大度,不与便秘之人计较!”

冲着缸子离去的方向,姚子碧一拍胸脯,小声嘀咕。

随后,她便蹦蹦跶跶地朝前店跑去。

“你们躲在这儿偷懒不干活,小心被少东家逮到,扣你们工钱!”

当姚子碧跨进前店时,便见酿酒工们皆围坐于一张长桌旁,并垂首不语,嗒焉自丧。

“这是咋了?”

姚子碧上前,看向众人,又抬手拍了拍大米的肩膀,“新酿出了问题?”

“没有。”

大米摇了摇头,无精打采,一改往日之欢脱模样。

“那是为何?”姚子碧追问。

“哎...”

大米又摇了摇头,叹气不语。

“少东家?”

姚子碧见状,遂看向其余众人,发现他们皆是如此,萎靡不振,长吁短叹,随后,她又看向柜台处,发现董老正朝她打眼色,并不停地噘嘴扬下巴,指向大门口,这时,姚子碧才发现,陈重曲正蹲在门口,似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少东家,你这是咋了?”

姚子碧上前,俯身看向陈重曲,却发现,他正耷拉着脑袋,看不清神色。

“少东家,到底出啥事了?”

姚子碧一着急,便伸手握住其肩,并用力摇了摇。

“咳!是小丰子啊,病好了?”

陈重曲缓缓抬头,喑哑而语。

“少东家,你这是怎么了?”

姚子碧发现,陈重曲神色萎靡,精神涣散,而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亦变得黯淡无光,好似两潭死水一般。

“这几日暂且不用赶制新酿,你再好生歇息几日吧,而后,我们再一块儿交流蒸馏技法。”

陈重曲看向姚子碧,笑得勉强。

“为何?沈家酒楼不是催得急吗?”姚子碧不解。

“因为,他们订了一批姚子雪曲,便不再急需咱们的陈家新酿了。不过,还是要酿造出来,毕竟,他们定金都给了,只是,无需急于一时。”陈重曲苦笑道。

“什么..呃!”

姚子碧失惊打怪,一不小心,便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痛得她眼泪直飙......

“说是姚家的后人,因着姚家没落,他俩便辗转各地,靠卖自家酿的姚子雪曲为生。不过,并无银钱开设酒窖,只好就地取材,将别人卖不出去的大米小麦等粮食低价购入,用以制曲,而他们的窖池亦在自家后院搭建而成。”陈重曲说道。

“姚家的后人?他俩?”

听闻此话,姚子碧双眉紧皱,满腹狐疑。

谁在冒充姚家的后人?

“小丰子,你觉着,他俩并非姚家后人?”

见姚子碧面露质疑,陈重曲不由好奇。

一个时辰前,当陈重曲将姚子雪曲重出江湖之事告与姚子碧后,她便一棍子打死,非说那姚子雪曲定是以伪谤真,假借姚子雪曲之名,且异常笃定,令其余众人亦随之猜忌,并纷纷提出,要去一探究竟。

最后,陈重曲便带着姚子碧,前往售卖姚子雪曲的那家小酒铺行去。

“肯定不是!”姚子碧坚定地摇头。

“为何?”

对姚子碧坚信对方是假名托姓者,陈重曲甚为不解。

“去看过不就知晓矣。”

姚子碧看向陈重曲,扬了扬唇,胸有成竹。

陈重曲莞尔,不知为何,当姚子碧坚决否认这横空冒出的姚子雪曲乃真酿之后,他忽觉心中没那般焦虑与担忧了。

“似乎就是此处。”

行至顺河街尽头处,陈重曲便拉着姚子碧停下,并指向了街对面的一家小酒铺。

说是小酒铺,其实,都算恭维,不过只是摆在饭馆前面的一个摊位罢矣。

一辆板车停靠于饭馆前面,恰在屋檐下面,尚能遮阳避雨,而在板车上面,则摆放着许多酒坛、酒壶,以及供客人品酒用的粗烧陶小酒杯。

在板车的一角插着一面酒望,而酒望上面写的并非“酒”字,而是一个“姚”字。

正是因为这个“姚”字,才引得路过行人或纷纷侧目、或驻足围观。

“真是姚子雪曲?可姚家不是早已家破人亡,流亡在外了吗?”

“是呀!据闻,他们为富不仁,才遭此报应。”

“不是!不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富甲商人亦是如此,改朝换代之后,他们便失去了原本的靠山,这才步步衰落的。”

姚子碧紧抿双唇,无视周遭的众说纷纭,而是越过层层人群,看向立于板车后面,正在忙活的那两人。

那两人为一男一女,年岁皆在二十至三十之间,男的身着短衣,矮瘦结实;女的梳着巾帼头,模样秀气,身形娇小。

“是他们!”

尽管,隔得较远,但姚子碧还是一眼将这二人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