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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医者之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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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远就能看见镇国公夫人站在门口眺望。上官靖容从车窗中探出身子,卖力地挥着手。镇国公夫人见了,连眉梢都溢满了笑意。

到了大门前,上官靖容迫不及待跳下去,扑进镇国公夫人的怀里:“母亲,靖容好久没见你了!想死我了!”

上官和容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在柳青的搀扶下从车中出来,对着镇国公夫人微微一福身,唤道:“母亲。”

镇国公夫人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亲昵自己的小女儿身上。

两人一左一右拥着镇国公夫人进了前厅,有眼色的丫鬟连忙给三人看差。

上官靖容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将宫中的所见所闻,选秀的经历全都告诉母亲,一张小嘴不停歇。

上官和容看着她不停翻动涂了朱赤色的唇脂的嘴巴,只觉得心中烦躁。但是头一天回来,这晚膳自然是要跟长辈一起吃的,所以上官和容只能忍着性子干坐在一旁。

到了晚膳,一家人坐在桌边,明明是天伦之乐,但是在上官和容眼里,还不如自己在小院子中一个人的自在。

心中的结还是不能结,眼前的母亲和妹妹,本性不变,对自己的伤害也不会少。唯有将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抵御住这些至亲之人的心机。

匆匆吃了饭,上官和容告退,她走后,上官靖容嘟着嘴说道:“姐姐这回入宫在皇后娘娘面前占尽了风头,没准我们家还真的能飞出一只凤凰呢。”

镇国公听出她话里的酸意,斥责道:“既然知道你姐姐比你好,你也不好好学学。整日还跟个孩子一样,这要真的嫁出去,谁还会把你当成孩子!”

上官靖容瞥了母亲一眼,见她沉默的夹菜,也不说话了,将头埋在碗中专心吃饭。

不论外面多么热闹,玉笙居中始终安安静静,陪伴这座宅子的只有天上那一轮月牙,还有几株四季常青的翠竹。

上官和容绕过了玉笙居,来到了安寿堂,这里自从祖母离世后就没有住进来,虽然下人每日都在洒扫,但是呈现出凋零破败之势。

走在熟悉的石板道上,上官和容望着安寿堂漆黑一片的屋子,心中凄然。

祖母……和容来看您了。就算前厅灯火通明,满桌佳肴,但是还是暖不到上官和容的心里。唯有这里,还残留一丝祖母的痕迹,能让她经受了云止的欺骗、云沧的欺负,靖容的嫉妒后,有个地方能歇一歇心。

站了片刻,柳青不忍她在夜风中待这么久,走上前轻声说道:“姑娘,这天儿凉了,咱还是回屋里吧。老夫人见你惦记她,她的在天之灵会知晓的。别凉着了身子,叫人心疼。”

上官和容心中自嘲,还有谁会心疼?疼爱自己的祖母不在身边了,阿绣也回了自己的家,云止更是让自己失望。

想到此处,上官和容转过身子,柳青才发现,大姑娘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上官和容平日里没有随身带丝帕的习惯,她扯了柳青的丝帕,抹了一把脸。又恢复成以往的神色,仿佛刚才那个偶露脆弱的女子并不是自己。

“走吧,我们回玉笙居。”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上官和容这才沉沉地睡了个好觉。宫中那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就算再奢华绚丽,不过是蒙了一层油纸,明眼的人都知道后面的惊心动魄。

自己的玉笙居,却是从小住到大的,满载着回忆的地方。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天气呢?

镇国公夫人最高兴的事,上官和容回来有人帮她分担府中的事务,自己执掌偌大的府邸多年,总是落不到清闲。

上官和容一起床,就看见桌上堆了一摞的账目明细和一些日常杂事。心中疲惫,将那些东西刨到一边,唤来柳青为自己洗漱。

“叫府中备好马车,今日我要出门。”上官和容吩咐过后就将头渣进府中的卷宗。

直到柳青的提醒,自己才发觉到了时候。匆忙整理了衣服,只叫了柳青一人陪伴,上官和容往旻泽说的元春堂去。

马车路过有间茶楼的时候,时间仿佛慢了半拍,上官和容扭头望着人来人往,依旧热闹的茶楼,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望着前方。

旻泽和旻月早早就占了一个雅间等着上官和容。见她进门,连忙将门关的严丝合缝。

上官和容见他们兄妹俩这幅样子,不禁好奇,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让这两个人慌成这样。

旻月见她落座,也不顾什么礼仪了,径直坐在她对面,说道:“上官姑娘,六合堂这回被人盯上了,您可要插手帮帮我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细细讲来,我一定尽力解决。”上官和容一脸凝重地承诺道。之前自己无缘无故插手六合堂生意之时,就立下过承诺,现在京都中大点的药房背后撑腰的人都是朝中的大臣。

官商勾结,早就是心知肚明的事了。能让旻氏兄妹这么紧张的,一定不是一般的商业竞争。

柳青见端了三杯茶放在他们面前,就垂手立在一旁。

旻泽比旻月镇定许多,喝了一口茶,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京都中的大药房垄断了行业,以他们为首的药房都在常用药材上提价。老百姓们本来就生不起病,看不起大夫。经过他们这么一提价,老百姓只能从口粮里拨出看病的药,这些都是保命的药材啊。”

“我们六合堂虽然也是商户之家,但是即为医者,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可是现在这些行医之人早已忘了祖师爷的训诫,都被钱财蒙了心。”

说到此处,看着旻泽义愤填膺的样子,上官和容隐隐猜到了原因。

六合堂不愿与其他药房同流合污,仍旧保持原来的价格售出药品,所以百姓们纷纷成了六合堂的忠实顾客。这就引起了其他药房的不满,很多人不满不合群的人,尤其是这种还损害了自身利益的人。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医药行提价,怎么会没有人制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