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沈清砚心情特别好，六瓶酒早就被他和周扬喝完了。
后来又要了六瓶，再次喝完后，又要了六个。
十八瓶啤酒，周扬喝了八瓶，沈清砚喝了十瓶。
周扬眼神有点涣散，沈清砚依旧是刚进来的样子，安稳从容。
眸子晶亮，一分醉态不见。
“陌年，不是，嫂子啊，我和你说，以前清砚是个什么德行。我记得那时我们还不是特种兵，就是普通的侦察兵。好像有天是他接了电话，内容不清楚。反正挂了电话脸色就变了，然后就拉着我们去加练。那哪里是加练，完全就是拿我们当沙包了。”
“他身上有股子狠劲，要是正常切磋，我和他一对一不是对手。要是和曲阳联手，胜他还是行的。但他一旦上来那股劲，我和曲阳只有被痛扁的份。我们最后能当上特种兵，也是挨打挨出来了。”
“那时，我们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接了电话偶尔就会发疯。后来才知道了，他……他都是因为你。消息传过来，但凡你那边有点不顺，他就来找我和曲阳的霉头。”
“有时你那边一切正常，他自己回来想一想，可能是太想你了。还是会把我和曲阳拉出来操练一通，那几年，我们挨了无数次打。陌年，清砚他……他是真的心里都是你。你……你以后可千万对他好点，他不容易。”
周扬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酒瓶，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林陌年，眼中清明不在。
林陌年抿抿唇，酒后吐真言。
周扬醉了。
舌头都有点大了，却还在记得沈清砚有多深情。
她偏头，看向因为喝酒喝着喝着不太舒服，将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的沈清砚。
她本想看他此刻神情，只目光挪过去时，却蓦地一凝。
在她这个角度，从他微微敞开的领口看进去，能看到他胸口的疤。
那是心口的位置，他说过，他曾生死一线。
她的心，猛然间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钝钝的疼。
沈清砚和她目光接触，顺着她目光一低头，眉间一皱。
放下在手里拿着的酒杯，若无其事的将衬衫扣子又扣上了一颗。
林陌年看着他将伤疤挡住，仿佛白衬衫下面，什么都没有过。
“陌……陌年，在得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时，清砚哭的都不成人形了。他接了电话后，就只有一句，她要结婚了。然后就是完全超越极限的超负荷训练，我和曲阳一直陪着。”
“跟到了一半时，跟不动了。只能在一边看着他练，最后看他倒下再也起不来。看着他躺在训练场上，将他自己蜷缩起来，哭的浑身抽搐颤抖。”
“我当时和曲阳都哭了，我们找不到理由安慰他，也不知道该么样才能让他不伤心。最后，我们拉着他，陪他喝酒，然后被记了过。”
周扬说着说着，眼眶红了。
“单恋太难了，以前我不懂，也不理解清砚为什么就能疯狂至此，难过成那样。这世上的女孩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非要那个爱而不得的那一个。”
“现在我能理解了，因为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此生，遇上一个能将整颗心都交出去的人，是幸事，也不是幸事。”
“清砚比我聪明，比我活的清醒。他都走不出，我……我更走不出。但他能做到的，我也能。我拿一辈子，去等。这辈子等不到，那就下辈子。”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先还了这命。再去找她，用一生守着她，等她接受我。清砚，清砚，你说我做法是不是可行？”
周扬是彻底醉了，前言不搭后语。
最前面是和林陌年说话，中间就成了自己的内心剖白，到了最后就是问沈清砚。
沈清砚目光散漫，没有完全落在周扬身上，只是情绪不明的说了句，“你以前是叫敢敢，后来遇上一个人，你有了心。所以，你就成了憨憨。”
林陌年：“……”用相声里的话来说，这是什么邪性的鬼包袱啊。
敢敢有了心，就成了憨憨？
骂人不带脏字？
这到底是骂人，还是有别的意思？
“敢敢是谁？憨憨又是谁？”周扬靠在椅子上，大着舌头问。
“都是你。”沈清砚确认的口气。
“好，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嘿嘿嘿。”
“你就是个傻子。”
“嗯，没错，我是傻子。”
林陌年目光在他们两个中间漂移了下，怎么突然感觉GAY里GAY气的？
要不是对于他们两个性取向她都了然，这会都想要祝福他们九九了。
***兄弟情，都是这样的吗？
偶尔比爱情还甜，还宠？
在一起时，就都变成了幼稚的小孩子。
好时，为对方说尽好话，拍尽彩虹屁。
三句话不和时，就像是三岁的孩子，互相言语攻击，就差没品的互吐几口水了。
“周扬，你喝多了。”
正在林陌年脑补时，许久没说话的江暖，忽然开口说了句。
“没有，我清醒的很。我知道你是江暖，她是林陌年，他是沈清砚。”
周扬憨态可掬的一一将人都指了一遍，然后目光转到了桌子上，“这里面是鱼，这是娃娃菜，这是茼蒿。那是老醋花生米，边上是虾，还有那个是……是什么来着？”
是了半天后，周扬索性放弃了，又去指别的，“那个是土豆片，这个红红的是……火腿。红红的，房本也是红红的。”
周扬目光从火腿上挪开，看向沈清砚，“清砚，房子你别……别忘了。”
房子？林陌年神经一下子敏感起来。
沈清砚刚要说话，她一把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听周扬说。”
制止了沈清砚后，林陌年又去看周扬，“周扬，什么房子？”
周扬眨眨眼，“房子？我现在住曲家啊，没自己住。”
“……”关键时刻掉链子。
周扬这醉酒，也是没谁。
“我想问你，你租给我的房子，是你自己的吗？”
林陌年盯着周扬，想要个答案。
她一直心中都是带着疑惑的，只是每次怀疑都被沈清砚给解释过去了。
但心底，那几分存疑始终没有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