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年一觉醒来时，睁开眼对上的沈清砚的下颌。
她眨了眨眼，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再看一眼，沈清砚正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睡着，手散散的垂在了两边。
她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她这会躺的地方，正好是沈清砚的大腿。
她头还是有点晕，不是太清醒。
口中也干的很，嗓子也撕拉着般的疼痛。
她动了动，刚要起来。
沈清砚就睁开了眼，正好居高临下和她双眸对视，“你醒了。”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他的声线没有往日说话时那般清朗，而是带了点低沉暗哑，却也好听的很。
“嗯，这是哪里？我怎么睡这了？”林陌年赶紧趁势起了身，手还揉了揉额角。
“这是歌厅，你昨晚喝多了，我来带你唱歌。后来你就睡着了，我也就没叫你，就让你在这里睡了。”
林陌年努力回想了下，她和沈清砚一起去喝酒，她好像喝的不太少。
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断片了？
想到这点，她赶紧低头看自己衣衫是否完整。
“……”沈清砚的脸成功的黑了。
他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他们这关系，他便是再对她有想法，也不至于趁人之危，在她神智不清醒时对她做什么吧？
林陌年也觉得自己这下意识的反应有点伤人，连忙讪讪的找补，“我是怕自己喝多了，喝吐了，检查一下。”
话落后，她又想到一个比喝吐更加难堪的问题，“那个，我昨天没发酒疯吧？”
见她神色忐忑，还带着几分紧张。
沈清砚本来想据实已告的，可一想到刚才她那恢复神智后，第一反应就心中意难平。
便故意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猜。”
“……”这谁能猜得到啊！
林陌年目光左右飘啊飘的看包房内，见室内整洁，没有被撒泼过后的痕迹，先松了一口气。
这心还没来得及放下，随即又提了起来。
他们昨晚先去的酒吧，才又来的歌厅。
她的记忆，在酒吧就中断了。
也就是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第一现场在酒吧里呢。
她在酒吧里时，有没有发过酒疯？
是不是因为太疯了，才会被沈清砚带来歌厅？
“我有没有说什么胡话，做出比较过激的举动来？”林陌年问的很是小心翼翼。
沈清砚对她浅浅一笑，仿佛暖阳，“你猜。”
“……”看来是问不出来了。
可他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没有底。
她总有种很糟糕的感觉，这让她心落不下去。
偏偏沈清砚就高深莫测的看着她，一个字都不吐露。
“现在几点了？”无奈之下，林陌年只能先强迫自己不去想醉酒后发生了什么。
“早上四点。”沈清砚看了眼腕表后回答她。
“那我们回家吧。”她想到了令萱，语气就急切了几分。
“嗯，走吧。”
两人出了包厢的门，走在楼道里时，还能隐隐听到歌声传来。
林陌年不由咋舌，都大早上了，还有在唱歌的？
“酒吧一条街，几乎都是营业到早上六点才闭店。”
看出她在想什么，沈清砚给她解释了一下。
林陌年点点头，这倒是她第一次知道。
“你对这里很熟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还行，以前常来，最近不来了。”沈清砚语气并未有什么波澜。
可林陌年却知道，他以前常来的日子，是他退伍后，总是在暗处看着她的时候。
不来是在她出事后，他所有的时间都来围着她转了，自然没有心情再来了。
一时间，林陌年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
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觉很是词穷，最后只能保持着沉默，和他一起走到吧台。
她主动结账，他并没有多说。
结过账后，两人出了金碧辉煌晃人眼的歌厅。
夏天的天，亮的总是很早。
站在街边，在天光大亮下，入目都已然是十分清晰了。
各个门店门上那些五彩斑斓的灯光，现在依旧在闪着。
但变得暗淡了，莫名给人一种很是无力和疲惫的感觉。
昨晚来时，是人声沸鼎，热闹的不行。
此刻却是萧索空寂，整条街道都没见到人。
“走吧，到街口才能打到车。”沈清砚这里会是这个样子，早已见怪不怪。
他曾经多次在这里，一个人从晚上喝到闭店。
对于从无比热闹到里空无一人，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条街，每天都是如此吗？”林陌年脚步轻轻移动着，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问道。
沈清砚点点头，“是的，每天往复如此，从无例外。”
林陌年神色复杂了点，没有再问。
两人保持着沉默，走出了这条街，林陌年到了街口时，回头看眼街里。
灯光依旧闪烁，却带着浓浓的颓丧感。
再转头看向街道外面，已经有早起的人在跑步，有环卫工在打扫卫生，也不时有车偶尔过去。
街外街内，仿佛两个世界。
她收回目光，又去看了沈清砚。
曾经他一次次从这里走出来时，感受着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他的心里又会是何种滋味呢？
“车来了，咱们走吧。”她还在晃神时，沈清砚已经伸手拦了一个空车。
她蓦然回神，走到了出租车边上，沈清砚已经给她拉开了车门。
她安静的坐了上去，接着沈清砚并未跟着上来。
而是绕到了副驾驶位置，开门上去了。
林陌年坐在后座上，听着他和司机说要去的地址，心不由又微微晃了下。
他对于分寸的掌握，可以说很好了。
能进时，绝不会后退一分。
不能进，他也会适时的后退，不去穷追猛打令人心生反感。
这样的一个人，怕是个人都讨厌不起来。
她不也是在一点点的动摇着么？
刚才一想到他落寞从夜幕降临就来了这里，独自一人喝到天光亮了，再步履蹒跚的离开这里。
她的心，竟然会泛起疼痛感来。
不光是单纯的心疼，还有别的情愫掺杂在其中。
至于那情愫是什么，她不敢也不想去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