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沈清砚的印象，说清晰很清晰，说模糊也算模糊。
他以往和沈清砚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只有两次。
只知道他和林陌年小时就是邻居，后来林陌年去了姑姑家，两边住的离着远了，但是关系却没有断了，一直维持了下来。
他还有个哥哥，和宋芊芊是一对。
他也只在婚礼上匆匆见过一次，并没有太深厚的印象。
兄弟两个出身家庭都还不错，都比较富裕。
除此之外，别的他都不是特别清楚。
因为林陌年也知道他和宋芊芊的面和心不和，彼此都很厌烦对方，再加上沈清砚的特殊性，她从没有过多提过这兄弟俩。
他也乐得不去提，甚至宋芊芊和沈清砚哥哥结婚时，他都找了借口没去。
他也觉得，这没什么。
本来他和他们就从来没有关系，又有个宋芊芊在中间上蹿下跳的，他更是不爱去来往。
但现在，他才发现，他一直以来忽略了很多东西。
这哥俩，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竟然一无所知。
沈清砚站在这里，说着威胁他的话，底气十足。
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色厉内荏，为了不在他面前丢人？
他很想倾向于后者，心里的感觉却在告诉他，沈清砚可能真的有几分本事。
可话已经放到这里了，也容不得他退缩了。
他尽力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来，冷笑了一声，“谁怂谁就是孙子。”
沈清砚没笑，缓缓的说了一句，“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宋芊芊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冷气的沈清砚，又看了一眼程浩。
她想送给程浩一句话，你看你那作死的样子吧！
沈清砚是不是吓唬他，想必未来他从监狱里出去，就能深刻的见识了。
恐怕那时候，他会后悔的怎么就没一直坐到老坐到死，坐到牢底穿。
一想到程浩会有的惨样，她表示拭目以待，并且十分的期待。
“程浩，我来呢，是想来和你说一声，你的美梦差不多该醒就醒一醒吧！”
宋芊芊说着，拿出手机，放到程浩眼前，将刚才她拍的几张照片一一翻给他看。
“母女情深，你是不是很失望？你的打算不错，让你妈攥着令萱去威胁小年，让小年低头为你背下黑锅。但你他妈是真当我们娘家人都是死人？以为我这个律师是白给的？”
“我告诉你，如果我连帮助小年洗清你泼的污水本事都没有，我还不如去上吊。有我在，你的低劣想法都可以往一边放一放了。还想出去搞风搅雨？你也真的是想瞎了心了。在你负完你该负的责任之前，你就老实的吃牢饭吧你！”
刺激了程浩一通，又见到程浩脸色铁青，宋芊芊心里的憋气和怒火才稍微少了点。
她从接到林陌年电话开始，就一直处于无处发泄的愤怒之中。
林陌年是受害者，又是她的闺蜜，哪怕她怒其不争，也舍不得真的去朝她发脾气。
身边别的人，那更是无辜。
她还没变态只为了泻火，不管对方是不是有所牵连。
她脾气是不太好，但却一码归一码，从不没事瞎迁怒。
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了她，她就找谁去算账。
罪魁祸首是程浩，她当然要找程浩。
但她一开始没敢去看程浩，她怕真的见到了人，她会忘了这里是看守所，一见面就直接扑过去，去掐死程浩狼心狗肺的混蛋了。
活着浪费资源和空气，死了都污染土地的家伙，就该被挫骨扬灰变成花肥才对。
所以为了不冲动之下，再为林陌年招祸，她就忍着到现在。
有了可以让程浩美梦破碎，陷入惊慌中的筹码后，她才过来见。
现在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
看到程浩不好受，她心情舒畅了一点。
“你不要急，你加诸给小年的绝望和难过，我……”
她说着顿了下，看了一眼在一边的沈清砚，唇角轻轻翘了起来，“我们会替她从你身上一点点讨回来的，你可要做好准备，千万别怂别求饶。”
说完后，她轻笑了一声，不在多话，扭头往外走。
沈清砚这时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程浩，“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到底失去了什么。”
程浩一愣，不由自主的仔细想了这句话。
半响后，他才苦笑一声。
不管失去什么，他都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在他选择让林陌年替她来背锅时，他和林陌年就已经到了绝路边缘。
哪怕是后悔，也没有再弥补的机会了。
两个人在一起几年，还是很了解的。
林陌年是个普通的女人，却又不是。
她可以柔软妥协，为了家庭和爱让步，也有她自己的底线和决然。
他已经碰触到了她的底线，她只会毫不留情的斩断和他的婚姻，绝不会心软。
既然已经到了末路，那也就不必矫情了。
难道他没了林陌年，就会失去所有吗？
怎么可能，要不是他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又如何敢这般决绝的让林陌年来背锅。
这次博弈，就是打最坏的打算，他会低迷一阵子，但绝对不会彻底掉到谷底去。
*******
宋芊芊和沈清砚出了屋子，走到了外面。
沈清砚要去开车，被宋芊芊伸手拦了下来，眸子和他对视，“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沈清砚身子往后靠了靠，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了一盒烟，拿出一根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宋芊芊眼神闪了闪，“你不是戒烟很久了么，怎么又开始抽了？”
沈清砚眉间淡然，清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因为我发现，有些时候抽烟能纾解心情。”
宋芊芊默然，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开口，“明明介意，明明难过，为什么还要去争，去死不放手？”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烟雾缭绕间，衬得沈清砚的脸都模糊起来，“如果真的能放下，我想我会幸福很多。奈何，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当我在死亡边缘时，脑中想起的都是她的脸时。我就知道，这辈子只要我还活着就忘不掉，逃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