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年头更低了，她与沈母相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沈母面前，有这种手足无措感。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会被沈母理解成另外一个意思。
若是什么都不说，更是会被沈母自行脑补理解成别的意思。
此刻，她站在这里，竟是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了。
好在，两分钟时间没有多久，病房门被推开，沈清砚走了进来。
见到他的身影，林陌年松了口气，沈母总不算是不看她这边，转而去看沈清砚了。
沈清砚进屋后，先打了一圈招呼，然后自动自发的走到了林陌年身边，又去看宋芊芊，“恭喜了啊。”
宋芊芊心情不错，语气平和，“你也同喜，要做小叔了。”
“是，我很期待。”沈清砚扫过宋芊芊略带苍白疲倦的脸，心中知道宋芊芊这会在医院病房躺着，其中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但他当着父母，还不至于傻乎乎的去问。
有些事，年轻人之间互通有无就行，长辈无需知道的太清楚。
“叔叔……”令萱从沈父那边跑了过来，抱住沈清砚的大腿。
“哎，我的小公主。”沈清砚一把将令萱抱了起来，和令萱脸对着脸四目相对。
“爷爷说，当孙女，我愿意。”
“……”林陌年瞬间想要捂脸逃走。
气氛好不容易不尴尬了点，让令萱一句话，再次给推了回来。
当然，在场的人唯有她一个觉得尴尬。
沈清砚不但不感觉尴尬，反倒还开心的很。
他拿脸蹭了蹭令萱的脸，“好，只要令萱愿意就行。”
令萱点点头，又去看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赶紧钻进去的林陌年，“妈妈，行吗？”
林陌年抬头，和令萱带着强烈期待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不可以’三个字，就生生梗在了喉头说不出来。
令萱从未得到过爷爷奶奶的喜欢，从未被爷爷奶奶放在膝头上，亲昵的说过话，哄着玩过。
这是她最缺少的东西，她很想要。
可林陌年也知道，如果让令萱应了下来，那么她和沈清砚的关系，在沈家父母那边就不同了。
这不像是她与沈清砚之间的往来，令萱喜欢沈清砚，黏着多些便多些了。
年轻人之间，也好解释。到了长辈那里，意义便不一样了。
普通的叫一声‘爷爷奶奶’是没关系的，但令萱刚才话里的意思表明了。
沈父说的是，让令萱给做孙女。
这样一来，除了懵懂的孩子，大人又有哪个不懂。
可是一口回绝令萱，想到令萱失望的模样，林陌年心也揪着疼。
她迟疑着，想要尽量以柔和的口吻和婉转的话，将这件事岔过去。
“当然可以，你妈妈怎么会舍得拒绝如此可爱的小令萱呢。”
林陌年还未在脑海里想好要说的话，沈母就先开了口。
话落后，沈母去看林陌年，“小年，我也是母亲，知道孩子最想要的是什么。何必让孩子伤心失落呢？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你不用太在意。我们明白你的为难，不会去强迫你什么。”
“你叔叔那么说，完全就是因为喜欢令萱。你也知道，你叔叔以前就很喜欢女孩。当初要清砚，也是因为有了清河这个儿子后，希望能有个女儿。后来你总是来咱们家，你叔叔也一贯疼你。”
“如今，你也长大了，也有了女儿。你叔叔和我年纪也大了，退下来后除了出去旅游，在家里就我们两个也难免无聊。你叔叔让令萱管他叫爷爷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多带着令萱上来家里玩玩，我们也希望家里能有个小孩子带来点活泼的气息。”
沈母说完，就去看沈父，“老公，你说是不是？”
沈父点头，“嗯，小年，叔叔就是单纯的喜欢令萱，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有压力，清砚是我的儿子没错，可你在我心里也是自家子侄般。你和他未来能不能走到一起，我和你婶婶对你都是一样的态度，该喜欢令萱还是喜欢。”
林陌年说不清这是她第几次被沈家的人给感动到了，沈母也就罢了。
沈父这个人，在她的印象里，从来不是多么爱说话的人。
举手投足间，自有他的威严在其中。
虽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对孩子也很宽容，看向小时的她时，目光也是透着暖意的。
但是孩子，都是喜欢对自己笑，态度温和的长辈。
林陌年也不例外，她那时和沈清砚，都比较喜欢和沈母在一块。
偶尔和沈父坐在一起，也下意识的比较拘谨。
现在，她大了，沈父老了。
她看懂了沈父威严背后对他们的纵容爱护，沈父也不在像是年轻那么不苟言笑。
他对着小辈时，也开始有了浅浅的笑。对着令萱时，笑容更是比往日见到更加深一些。
只是，依旧话少。
而眼下，他为了打消她的顾虑，竟然说了这么长一串话。
沈家人，为什么都这么好，这么温暖。
林陌年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对着沈父沈母笑了下，又去看正在眨巴着大眼睛等着她回复的令萱，“可以。”
“好棒棒，爱你，比心心。”令萱很是快活，这点从她在沈清砚怀里手舞足蹈，还不忘朝着林陌年比着乱七八糟，压根看不出是个心形的手势上就能看出来。
林陌年看令萱笑，也受到感染，轻轻笑了起来。
为母者，自来都是如此。
孩子便是心情的风向标，孩子开心灿烂，母亲的心便是晴空高照。
孩子若是难过和悲伤失望，母亲的世界便是阴云密布。
就在气氛彻底轻松下来时，宋芊芊叹气，将头靠在沈清河肩膀上，一脸的哀怨。
“完了，沈清河，你看这个架势，小年和沈清砚八字还没一撇呢，令萱就已经半只脚踩进了沈家门了。我忽然觉得，我想要把令萱拐回家当我儿媳妇的计划岌岌可危了。”
她语气过于失望和委屈，沈清河听的都不禁莞尔，温柔的伸出手将她散下来盖住半边脸颊的秀发别到了耳后，才哄着她道：“儿媳妇也好，侄女也好，都是咱们的家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你的目标也是达成了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宋芊芊还是叹了口气，“相较于侄女，我还是比较倾向于让令萱当我儿媳妇啊。”
“你还是先能生个儿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