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清砚，要是没事我就和你一起喝了，今天真不行。改天行不行，改天我再好好请你，你说怎么喝咱们就怎么喝。”
周扬看了看面前的酒，又看了眼沈清砚说道。
“如果我坚持呢！”沈清砚握紧了手中细细的酒瓶，直勾勾的瞅着周扬。
“……”周扬有点为难，他不知道沈清砚到底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变得咄咄逼人了。
要是往常，他留下喝也就喝了。
可曲阳母亲那边电话都打过来了，他得去把事给办了啊。
轻重要分得清，喝酒不是什么大事，下次什么时候都行。
周扬心中暗忖着，心中还是打算去办事。
“清砚，下次吧。”
“啪”话落，一声轻微的声音自沈清砚手中传来，他手中酒瓶的瓶嘴已经被他给掰掉了。
周扬惊异的看他，不解他到底是怎么了。
“周扬，你是曲阳的战友，他为了救你牺牲了。你承担起他的责任，来照顾他的父母和妹妹，这件事做的没错，很男人。情理之中，也合该如此。我要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沈清砚慢吞吞的说着，将没了瓶口的酒瓶放在了桌子上。
伸手又抽出了一张纸抽来擦了擦手，才抬眼去看周扬，“但这不代表，你就要把人身所有权都卖给了曲家。曲家二老可以要求你为他们做一些事情，却不能把你当仆役一样使唤你懂吗？”
周扬脸色倏然间变了，勉强道：“他们只是没拿我当外人，我也说了，当初他们是如何要求曲阳的，也如何来要求我就行。”
“哦，是吗？对待你像是对待曲阳一样？”沈清砚嘲讽的勾起唇角，“这话你自己信吗？不拿你当外人的表现，就是当你是个免费的劳力和取款机？车厘子现在多少钱一斤，你要是买的话，能少买吗？不能对不对。”
“当然，我不是说吃这个不行。行，可以吃，可让你来买，语气就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当初咱们回来探亲，曲阳不过多给他们买了几样应季水果，就得了他们一顿念叨，说他们也不爱吃，让他别浪费钱。”
“现在换了你，就是什么贵要什么？椅子旧了，就必须立马换新的？还有上次吃饺子，包了两种馅，一个是曲阳在世时爱吃的，一个是阿姨爱吃的。这就是所谓的拿你不当外人，如果一家人是这么当的，我情愿你只是个外人！”
沈清砚说到最后时，已经不可避免的带了几分怒意。
他知道曲家父母对待周扬时，不是十分的好，可他没想到曲家父母能这么过分！
已经有段时间了，他就觉得周扬越来越不太对。
周扬的确是有点性格上的缺陷，因为少年时的经历，有点小自卑，人也并非十分的阳光。
可他们认识后，周扬的性子在部队上已经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那些怯懦，那些阴郁，都已经消失的七七八八了。
这个经历，是他亲眼看着过来。
但这段时间里，他发现周扬正在往曾经没当兵之前靠拢。
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踌躇犹豫，眉宇间的阴郁也越来越重。
一定是有什么在不停的影响着他，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曲家父母。
因为他们是和周扬接触最多的人，周扬又对他们多有愧疚。
日经月累之下，他们的态度和一些做法，会大大影响到周扬。
上次周扬说问他要不要回去吃饺子时，他就意识到了。
本想着过了林陌年这一阵兵荒马乱后，他再去和曲家二老谈一谈。
今天他才发现，越来还是他想的太过简单。
曲家二老对周扬，原来是如此的态度。
刚才那短短的吩咐里，语气冷淡，命令味道十足。
这压根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吩咐手下不入流奴役的语气。
他是真的没想到，周扬这几年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他还能坚持着没疯，已经算是心里强大了。
“你别这么说，二老……二老也只是心里难受，想念曲阳无处发泄。他们也不是天天如此，平常对我还是可以的。”周扬见沈清砚真的动了怒，连忙为曲家父母解释。
“周扬，你跟我还用和稀泥？我们是什么关系？是连命都能毫不犹豫交给对方的交情，你和我说话，用的着遮遮掩掩么？你实话说，你所谓还可以的时候，是不是只仅限于我或者江暖登门拜访时？”
在沈清砚的迫人目光下，周扬转开了目光，不敢再和他对视。
沈清砚见此，心中怒意更甚，“五年，你就这么挺了五年，要是我没觉察的话。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往下挺？你打算挺多少年？十年，二十年，直到你受不住崩溃那天吗？”
“周扬，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兄弟？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能做到在我面前一字不提！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都是水吗？”
沈清砚的话，并没有多激动，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太强烈的波动。
他的话却还是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刺在了周扬的心上。
周扬神色黯淡下来，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告诉你又能如何？让你也跟着我一起不好受吗？这是我欠曲阳的，他救了我，用他的死换来我的生。这份情，我这辈子也还不清。”
“二老因我之故痛失爱子，上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对我没有好脸色，也是能理解的。每当我难受时，我就告诉自己，这是你欠下的，必须要偿还。曲阳命都给你了，你有什么资格因为他父母对你不好而难受？”
“你这逻辑思维，我真他妈的服你了。”沈清砚看他那样子，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你欠曲阳一条命，这我不否认。照顾二老也是应该的，但你是来代替曲阳来照顾他们的，不是来做当家仆的。你是曲阳豁出命救回来的人，你以为他希望你活下来后，就是反过头来把他的父母惯上天吗？”
沈清砚简直都要气死了。
他以为在这世上，除了和林陌年息息相关之事才能把他气成这样。
事实证明，他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