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瞳微笑:“你都说了，他最恨萧秦宋，而白歆对于萧秦宋而言又如此特别，你以为，姜伯庸那只老狐狸还会乖乖交出解药吗？”
郁瞳悠悠叹息:“想要一个人痛苦的最好方式，并非予其死亡，而是毁掉他最重要的东西，或者人。”
顾钰微微瞪大双眼。
他差点忘了这茬，他只当姜伯庸这样的角色，不屑于跟人大耍花招，却忘了任何人都是有私心的，在一场他策划了二十年的复仇面前，恐怕无论任何事都要排第二。
顾钰忽然想到一点，倘若他跟姜伯庸的交易是不成立的，那么......他猛的抬头，看着郁瞳，不明白她为何要将这些事告诉自己，他一无所知，不正中她的下怀吗？
不过现在，这些疑问都不是重点，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郁瞳，虽然我看不透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请接受我一句抱歉，随你去冬雷，请恕顾钰难以从命。”
他说要便要往外走。
郁瞳悠悠地喊住他:“你要去哪里？”
顾钰头也不回:“皇宫。”
既然如此，他才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覆灭，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萧秦宋陷入危险，白歆的解药，等他将姜伯庸绳之以法了再去夺。
郁瞳缓缓绕到他的前面，道:“这么急？不如等等。”
“等什么？”
郁瞳笑得意味深长:“等明日我冬雷十万大军压境。”
顾钰眯起眼睛看着她，目光悠远。
姜府。
姜伯庸如同平日里派遣任务一般，站在那百年不动的高大围墙之下，目光里头意味不明，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刚刚才派出了好几个死士去往望都各大角落府邸，希望明日他选上的那些人可以派上用场，助他一臂之力。
一切，明日便将见分晓。
阿慕，你看到了吗？我要为你报仇了。
深夜，望都街头。
几个一身黑衣的人在屋顶上窜来窜去，仔细一看便会发现他们一直在往返于望都各大朝廷命官的府邸，来去匆匆。
而身为死士素来做事利落干脆的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在他们身后，一直跟了两个人。
虽然同样是一身黑衣，但武功跟他们就不是一个路数。
一直跟到最后一家，两人学着他们一样潜入对方府邸，一番交谈之后匆匆离去，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你如何得知姜伯庸会找这些人？”女子说。
男子声音有些冷:“如法炮制，上次怀康太子一案，他用的就是这种把戏，朝中局势分明，风向一探便知，哪些人可以为他利用，不难猜。”
“有一手嘛，不愧是我选中的夫君。”女子调笑一般道。
男子蒙着脸，看不清表情，只是淡淡别过头去，轻轻道:“我们该回去了。”
女子跟在他身后，自言自语:“就是太正经了，玩笑话也不会说。”
前方的人听到这话，忽的停了下来，女子一时没注意，直直地撞了过去。
女子揉着发疼的额头，不满的看着他。
男子淡淡道:“我发现，你今夜的衣裳和这夜色很配。”
女子:“......”
她嘴角一抽，只觉得一排乌鸦从自己头顶列队飞过。
她可算认输了，禁不住对着男子拱了拱手道:“这位壮士，我错了，我不该逼你说笑。”
男子:“......”
这两人分明是出来做牵扯五洲大陆一方安宁的大事，却这么漫不经心地在此处说起了玩笑，说出去有几个人信。
姜府。
姜华予的屋子里被无数凤冠霞帔和绫罗绸缎占满，以及按照规矩以国礼规模赏赐给皇后的各种珍宝古玩。
都是用大红的绸布盖着，整个屋子里头都是红色，映红了人的脸颊。
姜华予一双纤纤玉手在一套嫁衣上来回抚摸，不得不承认，至今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要和萧秦宋成亲，多年来的期望和等待终于变成现实，何以会如此不真实。
口中轻轻叹息着，姜华予在嫁衣旁缓缓坐下，今夜，恐怕是个无眠之夜。
倘若睡不好明日上了妆容显得难看，岂不是很失礼。
姜华予兀自担忧着，突然想起新娘子成亲是需要盖盖头的，看不到脸。
“啧啧，都快要做新娘子了还这般长吁短叹，不怕招来厄运？”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姜华予心头一震，顿时警惕起来:“谁？”
话音刚落，白歆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你？”姜华予心中警铃大作，一个闪身来到桌子前头，对白歆满是一副防备的姿态，“你来做什么？”
白歆见状，摇头失笑:“不必对我如此防范吧？我可是好心来帮你的。”
“帮我？”姜华予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重复了一遍，冷笑着看她，“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花言巧语？”
白歆无奈摊手，从怀里拿出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既然你不信，那便让事实说话了。”
姜华予兀自犹豫着，站着没动。
白歆笑笑，在每一张纸上都摸了一把，以示清白:“放心，上面没涂毒药。”
姜华予这才接了过去。
看了片刻，却是深深地皱起眉头:“这是？”
白歆道:“如你所见，是当年姜太傅高升时候宫中宴会召开的时间和你的生辰。”
姜华予道:“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白歆见她的模样似乎是没看懂，于是便好心提醒了她一下:“你仔细注意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
姜华予不明所以，看了她一眼，只好低头照做，仔细对比了之后才发现，从宫中宴会到她的生辰，距离刚好十月。
微微皱了皱眉，姜华予心中仍旧不解，抬头问:“白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歆不答反问:“你可知你的母亲为何会在生下你之后突然死亡？”
听她提起母亲，姜华予愣了一下，反驳道:“父亲说，母亲是死于难产。”
“父亲？”白歆笑，“一切都是你父亲说的，除了他之外，你还听其他人说过吗？”
姜华予本来被白歆这一番莫名其妙的问话弄得心中已经有了薄怒，听了这话不经意间一想，似乎真的如她所说......
姜华予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话:“白歆，你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