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的法子虽然看起来惊世骇俗，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倒是能否奏效还不知道，可千万不能大意。
他想了想，道:“姑娘请将名字和住址留下。”
白歆笑笑，并不打算告知:“看先生的样子看来是不太相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先拿去让人试了，等奏效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那人眼神微微一抬，老实说，像白歆这样不主动索要赏金的他还是头一次见，看向她的目光立即微微有了些变化。
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张，心想不妨再试一试，反正也失败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
于是跟白歆和顾钰告了辞。
白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笑不语。
顾钰想了想，回头给那店小二的柜台上放了一锭银子，当是感谢他提供笔墨纸砚了，随即两人也离开了这家小店。
顾钰的目光一直落在白歆身上，后者一脸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发髻，反问道:“顾少爷为何一直看着我？”
白歆嘴上这样问着，心里却是在想，自己该不会犯了和郁瞳一样的毛病，头发发髻都没打理好就跑出来了吧？
顾钰垂眸，难得叹息:“白歆，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白歆一愣，不过顾钰似乎并不指望她回答，接着自言自语一般道，“你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人带来惊喜。”
白歆浅笑，知道他是在说方才的事，被一个性子如此淡漠的冰块这样夸奖，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声道:“在我的家乡，这种法子很多人都知道，不算什么。”
顾钰执意摇头，白歆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正疑惑着，便听到顾钰道:“可在整个五洲大陆，没有一个人知道。”
白歆笑:“哎呀呀，顾少爷还真是就连夸人的本事都不一样。”
顾钰还是淡淡的:“抬举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回了顾府，在距离门口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白歆突然感觉一阵腹痛，紧接着是心脏，不由得抬手紧紧捂住，仿佛有一千把刀在凌迟她的身体，痛苦难当。
白歆面色大变，糟糕，又是这种感觉。
这种自从她到了盛京之后便会时常出现的身体疼痛感，似乎在最近几天越来越频繁了，而且还有加深的趋势......
白歆疼得紧紧皱起眉头，整个人站立不稳，只有靠顾钰扶着才能不至于倒下去。
“白歆，白歆？”顾钰被她这反应和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抱着她的半个身体，不住唤着她的名字，白歆却是恍若未闻，只觉得体内的疼痛越来越深。
她用仅存的意识想，这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是她去了冬雷之后，出发的那天，路上遇到的杀手，红色药丸，那些被郁瞳广发皇榜请进宫来又被她赶出去的大夫，那些被她骂成废物的医丞，以及后来郁瞳总是对着她叹气的脸，眼中满满都是遗憾的模样......
这一刻，白歆才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很有可能中毒了，而且，中的还是不治之毒。
姜伯庸。
白歆脑子里缓缓划过这个名字，随即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陷入黑暗前，眼前只有顾钰充满担忧焦急的侧脸，以及那耳边消散不断的阵阵呼唤，一声比一声急切，白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应。
很想安慰他一句自己没事，不必担心，然而此刻的她，却连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到。
看着怀里突然痛苦不堪直至昏迷过去不省人事的女子，有那么一刻，顾钰的脑袋蒙了一下，接着迅速反应，将人打横抱起，直接就往府中冲过去。
恰好在回到白歆房间门口之前遇到正巧也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郁瞳，后者正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看到一边迎面而来的顾钰，眼前一亮:“顾......”
后面的字还来不及说出口便变成了一声惊呼，顾钰跟没看见她似的，直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只剩下衣角扫过郁瞳脚下。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直到顾钰已经渐渐走远，这才想起来转过身去看，突然发现了正躺在他怀里昏迷不醒的白歆。
顿步，皱眉。
白歆昏迷了？
郁瞳满脑子都是这个疑问，难怪顾钰这么慌张，连跟她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心中一凉，郁瞳内心轻笑，说来，她应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了，不是吗？
从白歆穿着软甲衣来到盛京的那一刻起，从她发现顾钰对于白歆的与众不同的时候起，或者从方才，顾钰为了白歆对她视而不见的时候......
总之，在顾钰心里，她是不重要的。
呵呵。
郁瞳轻轻勾唇，笑而不语。
她静静的站在原地，很快，顾钰再次从白歆额房间冲了出来，对着候在门外的下人大喊着，道:“你们赶快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来，速度。”
“是。”下人们慌里慌张地跑出去，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公子这般急切的模样，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郁瞳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外，顾钰还是没有注意到她，直接转身回了房间。
白歆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知觉，面色苍白，就连昏过去了眉头还是紧紧皱着，顾钰看了她一会儿，颤着双手抚上她的额头眉心处，却是毫无作用，压根抚不平。
接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两根手指轻轻搭在白歆的手腕处，然后浑身猛的一震，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顾钰双指猛的离开白歆手腕，整个人差点坐不住。
他突然想起之前左等右等不见白歆消息，他便派周灵均和薛慎去冬雷打探消息的时候二人带回来的情报，其中提到了一个让他在意了很久的细节。
郁瞳曾经为白歆广发皇榜，招募天下名医和江湖术士。
只不过后来他问过白歆，对方只说是当时自己遇刺受了太大惊吓，以至于心情不稳，郁瞳只不过是想找些能够助人心情愉悦的人来罢了，并没有那些名医一说。
顾钰当时也是将信将疑，不过一想白歆两次遇刺都有人救了，左右不会出什么事，也就没有在意。
他又如何会知道，白歆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