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萧秦宋醒来了一次，白歆正趴在他的床头小憩，他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睡颜，心头一阵荡漾。
萧秦宋嘴角微微勾起，将手伸出去，想要触摸眼前的人，却不慎扯痛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惊动了白歆，她因为担心萧秦宋，本来睡得就不深，此时被他一惊动更是坐不住，连忙直起身来，眼神清明，眼底有血红的血丝，丝毫不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萧秦宋心里一疼，眼睛闪过一丝疼惜。
“石斛没替你准备房间吗？怎么不去床上睡？”
白歆一愣，正想开口问他感觉如何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间，想了想，在他身上没有伤口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
“撕......”萧秦宋长长地闷哼一句，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白歆心里说不心疼是骗人的，可是再怎么心疼，也比不上这人当着她的面随随便便伤害自己时候给她带来的心头的窒息感。
“知道疼就好，这样日后便不会说刺就刺，你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不过血肉之躯，你知不知道若是当时石斛没有及时赶到会是何种后果，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萧秦宋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了，他也有没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对他而言，只要她平平安安，一切都是无足轻重。
“好好好，我反省。”萧秦宋讨好般地附和她。
白歆冷哼一下，终究忍不住心软，低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不那么烫了，虽然双唇毫无血色，至少人是清醒的，现在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你觉得怎么样？”
萧秦宋笑笑:“好多了，这点小伤不碍事，休养一阵就好。”
白歆嗤笑:“不知所谓。”
萧秦宋看她的眼眶真的红了，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面容，不敢再说笑，说实话，经历了这次，他也是怕了。
“白歆，去帮我把石斛叫进来。”
白歆点点头，起身，嘴里不断嘟囔“跟个学龄前儿童似的，一刻也离不开石斛”。
以萧秦宋好到惊人的听力，这话自然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顿时脸就黑了。
那学龄前儿童虽然又是个新词汇，但是只要联系上下文和白歆表情判断，就知道她的大概意思。
萧秦宋忍着内心想要揍她一顿的冲动，看在这人刚刚惊吓一场的份儿上，他就不计较了。
恰好石斛被叫进来:“主子，您好些了吗？”
萧秦宋点头:“太医署和大臣们那边，你要处理好。”
石斛道:“请陛下放心，昨夜属下已经交代过出诊的大夫，这件事不会泄露一丝一毫。也让小六子通知各位臣子，未来几天早朝取消，如有折子可直接交给属下。”
萧秦宋放心地点点头，石斛做事总是如此深得他心。
“退下吧，这一夜你也累了，歇着去。”
“主子......”石斛犹豫着没有离开，看了眼白歆，“要不要属下找两个妥帖人来照顾，您这强势我不放心。”
萧秦宋道:“不必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朕心里不踏实。”
“可是......”石斛还是不放心，他的主子可不是一般人，九五之尊。
“没事。”萧秦宋坚持。
“属下告退。”
石斛最终还是妥协。
他走后，萧秦宋便把目光移到了白歆身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后者不自在地摸了摸两把自己的脸，问了句:“我的脸上不干净吗？”
没想到萧秦宋眼神愣愣的，居然真的回了句:“没有，很好看。”
白歆的脸漫上一抹可疑的红。
“饿不饿？”
萧秦宋摇头。
“口渴吗？”
萧秦宋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渴了，又点点头。
白歆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摸了摸杯身，竟是凉的，想着他现在有伤在身不适合喝凉水，便打算出去让人准备一些来。
谁知刚往外走了几步，便被大惊小怪的萧秦宋叫住:“你去哪里？”
白歆举起手里的水壶，理所当然地道:“让人给你打热水。”
萧秦宋立刻喝止:“不许去，我就喝凉水。”
白歆:“......”
不去就不去，那么大反应是闹哪样，她还不是为他着想。
萧秦宋身上伤口诸多不适合起身，白歆便在他的身后垫了两床棉被，使他的上半身可以稍微坐直一些，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喝了水，暗暗感叹自己一辈子也没这么温柔地伺候人过。
她看见萧秦宋皱眉，不满地抱怨:“很难喝吧？这水虽然烧开过，但毕竟凉了，对你的伤不好。”
“无妨”，萧秦宋松了一口气般将脑袋紧紧靠后贴着棉被，然后用轻快的语气道，“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
白歆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为何这般害怕，似乎很抗拒。”
萧秦宋一脸凝重，瞅了她一眼，语气也是从所未有的认真:“你知道那个机关怎么来的吗？”
白歆摇摇头。
她的确很好奇，是谁那么无聊在皇宫里搞出这么个危险的东西，还不派人把手。
谁知萧秦宋下一句话就让她没法吐槽了:“是当年恭国开国皇帝，圣天帝，为了抵御敌军，防止其偷袭，偷偷找来世间许多能工巧匠建造出来的一个天然防御阵法机关。”
白歆还处于震惊中，萧秦宋接着道:“当年太祖皇帝建了此机关后，便打败了五洲大陆上最强劲的竞争对手，成为最为强横的国家。
他觉得这是树幕阵法给恭国带来的好运，便将这一壮举视为神迹，一直存留了下来，而从此这个秘密，也只有历代恭国帝王才可知晓。”
“既然这个阵法那么重要，你们为何不派人守着？”
白歆更加疑惑了。
萧秦宋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叹息:“这宫中的事，最难预测，让它就那么存在着，不去理会，反而让人觉得那是座荒废的原因，加上那边是冷宫一带，经常有闹鬼的传言，一般不会有人踏足。
如果一旦派了重兵把手，那岂不是告诉所有人，这里有重要的机关和重大的秘密，实在不妥。”
白歆竟真的无言以对，想想也是，冷宫那种地方本来就不会有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