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白歆的话，顾钰沉默了，两个人已经出了小村庄，按照典当单子上面的地址，再往前走会有一个小镇，当铺就在那小镇里面。
除了问白歆那个问题，顾钰这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快要到达的时候，他突然闷闷地问了一句。
“白歆，我是不是太过于不通人情？”
白歆愣住，随即笑，她不知道顾钰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便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顾少爷，大理寺办案，为民请命，本来就是要铁面无私的，法外容情可不可取，人情世故你的确不是特别懂，但我可以肯定，你是一个好人，一个真正的好人。”
白歆似乎忘了，他唯一一次法外容情，不正是为了自己吗？
顾钰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没了言语，再一直静静走着，再抬头时便见当铺赫然就在眼前。
白歆欣喜，看了顾钰一眼，拿着单子走了进去。
柜台上是一个当铺的伙计，看见两人衣着不凡，想必是有大生意到了，连忙上前招呼。
“两位爷，欢迎光临，这是要典当什么东西？”
白歆心急如焚，不想跟他多作周旋，拿出那张单子，道:“这是你们当铺的典当记录吗？”
伙计愣了一下，接过来看了一眼，末尾出的那个标识的确是他们当铺的，便点了点头。
白歆心中一喜，接着道:“典当者是一个叫刘小坤的人，我们想查一查......想知道他当时的一些典当细节。”
典当记录一般都是掌握在掌柜手里的，倘若是一般人进来堂而皇之地要求看记录，他肯定二话不说轰出去了。
可是这两位，怎么也不像是会拿人来消遣的，伙计看了两人一眼，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去找掌柜来主持大局。
他让两人在外边等候，自己则掀开门帘子进了里面。
不一会儿，伙计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掌柜。
那掌柜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看白歆和顾钰就知道这两位不会是普通人，便上前恭敬地拱了拱手。
“二位驾临本店，不知有何贵干？”
白歆一愣，心想他们还没说明身份，这位掌柜就这么客气，看来很有眼力见，看人的功夫不错。
白歆拿出方才的单子，道:“掌柜客气了，关于这个典当记录，我们想跟您谈一谈，了解一下情况。”
掌柜脸上仍是笑着，眼睛里却闪着一丝精光:“不知二位是？”
白歆看了一旁的伙计一眼，掌柜会意，打发他去角落打扫去了。
顾钰拿出身上的名牌来，掌柜的凑近来看了一眼，吓得差点瘫坐下去。
他虽然做了一辈子生意，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爷见过不少，但是还从来没和案子扯上关系。
再说这大理寺连黑白无常都出动了，说不好还是个命案。
这万一要传出去让人知道了他这小店跟命案有关系，连官差都招来了，还有谁敢再来跟他做生意。
掌柜的越想越害怕，颤颤巍巍地道:“二位想......想要知道什么？”
白歆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心中所想，连忙安慰道:“掌柜的不必担心，我们是穿便服来的，行踪极为隐蔽，不会有人看穿我们的身份。”
掌柜点点头，白歆继续道:“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这牵扯到一件重要的案子，还请掌柜的配合。”
那掌柜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请两人坐下，让伙计上了一壶茶，将三个杯子都斟满了才缓缓描述起那天发生的事。
那是在一个月前。
白歆心里道，果然，跟刘大娘说的情况一模一样，时间上就很吻合。
那是在一个晚上，因为天气比较冷没什么客人，掌柜跟往常一样出来做最后的巡视，确认不会再有人来了便让伙计打烊。
没想到门刚关了一半，就匆匆冲进来一人，他一身布衣，朴素打扮，怀里揣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说要典当。
当时掌柜只想今早打烊回去休息，看他一身寒碜觉得要典当的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便敷衍说自己准备打烊了，让他明日再来。
谁知那人当场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着他，他说自己的老娘生病了需要钱救命，他是从山上的村子里跑下来的，跑遍了几条街，几乎走遍了大半个镇子才找到这么一家亮着灯的。
娘亲的病不等人，希望掌柜的行个方便。
掌柜见这人也是个实在人，又是个孝子，想着自己也不能作那恶人，便答应了收他的东西。
那人一阵欣喜，连忙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用一块方巾包裹的东西，方巾被扯掉之后，没想到里面还有一层。
越是到里面，他就越小心翼翼，生怕将东西弄坏了似的，直到包裹终于层层褪去，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掌柜的眼睛立马亮了。
那是一块通体晶莹透明的玉。
掌柜将东西接过来，怪不得这人这般宝贝，果真是块好玉，掌柜将东西放在手心把玩，爱不释手。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掌柜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看出来这块玉究竟是属于哪里。
恭国比较出名的几个产玉的地方，似乎都不可能产出这样的玉。
“怎么样掌柜的，您看着给个价钱，家里母亲实在缺钱治病，我这没法等。”那人急忙催促。
掌柜的又拿起看了一遍，按照现在市场上的玉价，以及这块玉的质量，应当是属于上等品那种。
掌柜的心里一估摸，让伙计拿来算盘，噼里啪啦几下之后，接着便一口敲定:“五十两。”
那人欣喜，想着母亲的医药费有着落了，心里便止不住地高兴。
他领了钱，同掌柜打听了一下最近的药铺，很开心地离去了。
掌柜拿着那快玉又打量了一阵，觉得今天这笔买卖做的很划算，虽然是按照市场价收的，按理来讲他并不赚钱。
不过这种巧夺天工又材质优良的玉很有收藏价值，再过一段时间，搞不好这价值就自己提升了。
白歆跟掌柜要求看一下那块玉，掌柜很快去取来，顾钰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微变了一下。
白歆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隐隐觉得那图案有些奇怪。
太阳里面包裹着一个月亮，这是什么设计？
顾钰摩挲了一会儿，将玉翻过来一看，细细审视着，突然收回了目光，将东西还给了那掌柜，拉着白歆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