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想，现在的确是薄荷作案的可能性最高。
原因一：六娘脾气暴躁，从那个送错茶的茶奉的下场可以看出，六娘对下人绝对不算和蔼，薄荷作为她的贴身侍女，平时肯定没少受六娘的气，怨气很容易化成仇恨，薄荷恨六娘，就可能杀六娘。
原因二：薄荷负责六娘的饮食，她下在六娘的食物里下毒，轻而易举。
原因三：直到被萧秦宋讽刺为止，在那之前她对六娘的死反应都是平平淡淡，这样的无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白歆猜测，对于六娘的死，她很可能是内心是开心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刻意的掩饰喜悦后，就变成了平淡。
白歆绕着她的身体走了一圈，问：“申时末到酉时初，你在哪里？”
薄荷知道自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也不复冷静，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姑娘那天不要任何人打扰，我也就没去伺候，在、在前院帮忙招呼客人。”
“谁能为你做证明？”
“我在前院伺候，客人们都能为我做证明的……对了，有刘公子，刘公子还拉着我一起喝酒，我被缠了好久，知道翠玉姑娘来了才被放开，那个时候好像就是酉时初。”
白歆眉头微微蹙了蹙，和萧秦宋对视了一眼，发现两人都有一样的想法——有不在场证明不代表她没有作案可能，六娘中的是毒药，这个毒药可能是慢性毒药！
萧秦宋抿唇，喊来一个捕快，让他再去细问薄荷，顺便做笔录。
白歆一边观察着室内各个角落一边问：“梳妆台里什么都没有？”
萧秦宋摇头：“只有胭脂水粉，珠宝金银，没有别的东西，而且我也没找到毒死六娘的药。”
药？
白歆拧了拧眉，直起腰，转身说：“其实我觉得可能不是药。”
萧秦宋听着有意见了：“你这仵作怎么出尔反尔啊？你不是说中毒身亡吗？”
“我说中毒身亡又不是说中药身亡。”
“嘿，死娘娘腔，你很会强词夺理啊！”
“明明是大人断章取义！”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皆是互相不屑地互哼一声，各自把头扭向一个方向。
萧秦宋不想先和她说话，但又想讨论案情，纠结了一下，最后用‘大人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娘娘腔一般见识’为理由说服了自己主动去和她说话：“咳……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白歆说道：“你们这个年代，能毒死人的药也就那几种，用银针刺入咽喉或肛门都能验出来。六娘的验尸结果明明就是中毒身亡，可奇的是银针验不出来她是中毒。”
一会说中毒一会说银针试出不中毒，萧秦宋神经都扭成麻花，转不过来了，甩甩脑子，怒道：“你绕得我都晕了。”
白歆苦笑：“我也要晕了。”
要换成在现代，抽取点血液去验一验就能知道死因，可这里没那么发达的技术，都只能靠一双手来检验，准确率低了不少。
“算了，别在这一点上纠结了，我们从别的地方入手。”萧秦宋说，“如果是他杀，那凶手就该有作案动机，我们先从六娘周围的人下手，没准会有突破。”
白歆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顿变成了贱兮兮的八卦猥琐脸：“那就从大人你开始，刚才金姑姑说六娘喜欢你，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咳咳。”萧秦宋半点不害臊，还有点得意地眨眨眼，“大人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在望都人气很高哒，很多姑娘都喜欢我哒，这不稀奇，不稀奇！”
白歆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盘问了一圈下来，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六娘性子的确不好，但一般是表现在爱砸东西上，除了那个茶奉外，对其他下人也没苛刻到能让人想杀死她的地步，所以也没什么可疑对象。
“没有人进过六娘的房间、毒药也没找到、可疑人物只有一个薄荷，然而没什么卵用，因为也没问出什么。”白歆坐在台阶上，脑袋靠着柱子，一脸的绝望。
萧秦宋坐也坐在台阶上，靠着另一条柱子，翻阅着捕快交上来的口供，闻言批评道：“没耐心，破案是可以着急的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仔细掌握每个细节，就一定有突破口。”
白歆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心灵鸡汤。”
萧秦宋目光没有移开口供半步，随口答：“是啊，六娘每天都喝阿胶红枣乌鸡汤，美容养颜还很补身。”
白歆不由自主想起了乌鸡汤的滋味，然后：“咕咕——”
好想吃夜宵啊……
可是这个时辰街边的小吃摊都关门了吧？如果在醉湘楼吃，按照她的工资，一顿饭估计得把她吃成史无前例的‘饭奴’。
白歆揉揉饿扁了的肚子，看了看萧秦宋，计上心头，不动声色地挪动屁股朝着他蹭过去。
“大人……”
“嗯？”
白歆清清嗓子，换上甄嬛传里那些妃嫔说话的调调：“听闻醉湘楼乃望都第一楼，这般名声在外，想来味道是极好的，只是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卑职并不是很相信，私以为此楼出名应当是装修别致，又恐相误，大人晚膳既然是在此处用罢，想必是知道其滋味的，可介意分享分享，为在下洗去心中困惑？”
萧秦宋听得脑袋都大了，不耐烦地说：“说人话。”
“大人我好饿，能不能请我吃顿饭？”
萧秦宋：“……”
这顿饭最后还是萧秦宋请了，因为他实在受不了白歆用那种他听不懂的腔调说话。
白歆心满意足，大快朵颐，唰唰唰吃掉了相当于自己三年工资的一桌饭菜。
味道果然是极好的。
萧秦宋看着直摇头，只吃了一点烤羊肉就继续看口供，期间感觉有点口渴，随手拿起一旁的茶杯想喝，却被白歆以极快的速度夺走，萧秦宋怒了：“娘娘腔，你很过分啊！一大桌子的的饭菜都被你一个人吃了，你连一杯茶都不给我喝？！”
白歆更怒：“娘娘腔你妹！我是为你好，你没常识吗？羊肉不能和茶一起吃，会食物中毒，便秘啊！”
萧秦宋被噎了一下，讪讪闭嘴。
等等，食物中毒！
“咝……”白歆忽然眼睛一亮，拍拍他的手说，“你说，有没有可能六娘并不是被毒死，而是食物中毒？”
萧秦宋抬起头和她对视，仔细一想发现这个可能性很大嘛：“俗话说得好，病从口入，既然我们找不到毒药，没准害死六娘的根本不是毒药，而是美味的食物！”
“Bingo！”白歆狼吞虎咽下剩下饭菜，然后用手帕草草擦擦嘴，就拉着萧秦宋往厨房跑，“开工喽！”
萧秦宋被拽着有些踉跄，但看到她这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
算了，大人我大人有大量，再再再原谅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