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个黑影在屋顶上跳跃几下，就没了踪迹。
苏染妖急忙唤住半夏：“莫追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半夏听命退回染妖身边，悻悻地说：“刚才应该抓在手中不放才好，疏忽那么一下，就给了他可乘之机。”
苏染妖倒是看得很开：“无妨，既然你我都不知他来历为何，贸然追上去，恐怕还有同伙什么的，暗中使个炸，倒更难对付，早点去歇息，明日寿宴，需打起十二分精神。”
半夏还带着一丝忧虑。
“小姐，万一他半夜再折返回来，该怎么办？”
苏染妖倒是笑得云淡风轻：“真要有害人之心，千防万防也防不住，夜里睡警觉些便是。”
看半夏还在原处呆怔，她随手挥挥，也懒得再多说，径自回房。
烛火忽明忽暗，苏染妖就坐在桌前，盯着那点儿微光遐想。
前世所发生的事情，为何最近会频繁出现在她梦中，那汩汩冒出的血水荡在眼前，渐渐蒙上双眸，四周仿佛都血雾一片。
苏染妖有些惊愕，额头顷刻薄汗渗出，她猛地闭上眼，要将那片血雾遮去。
这法子有效，再睁开时，房中只余烛光。
可她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一眼胸前。
完完好好的，半缕血痕未见。
不知最近是不是跟苏沁云母女缠斗太紧，耗了些精神，才会恍恍惚惚在梦中重现前世的事。
苏染妖冷笑一下，甩甩头。
还是不去想罢，没什么能重要的过明日的寿宴，保不准苏沁云还要使出什么计谋，让自己在寿宴上出丑。
与她怎么斗都不怕，但祖母寿宴是大场面，别的可以不管不顾，总要顾着爹的颜面。
才刚要吹灭烛火上床安寝，却发现那光影自己闪烁几下。
苏染妖警觉，冷哼一声：“谁，半夜鬼鬼祟祟的，出来。”
跟着祁白昼学下的不止是拳脚功夫，这听声辨影的本事也见长。
一道黑影刷一下闪在面前。
苏染妖看清来人，满脸黑线：“五殿下，三更半夜的闯到我们丞相府来暂且不说，我房间没门吗，非要从窗户进来。”
看来祁白昼进来时拳脚失了水准，好好的窗棱被踢掉一块雕花。
这人偏还笑得玩味十足：“你们丞相府上鬼怪太多，撞见惹下一身邪，能避则避。”
他还有意再开几句玩笑，却猛然瞧见苏染妖的脸色。
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即便是在昏黄的烛光下，也能瞧出那股子苍白无力。
“怎么，不舒服吗？”祁白昼收敛起想要逗弄苏染妖的心思，关切地问道。
苏染妖一只手扶在桌旁，盯着祁白昼那张脸，见他眉间微蹙，也是感念不已。
苏沁云有心害自己，可总还是有人关心着的。
像父亲和兄长，还有，面前的祁白昼。
心没由来地漏跳半拍，面颊染了些红晕。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倒是对这位五殿下越来越生出些信赖来。
“殿下，也无大事，就是那噩梦又起，而且，府中今夜不宁静，半夏刚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暗访者，却又失手让他跑掉。”
祁白昼像是早已猜到：“丞相府中本就不太平，这事我清楚，你怕是白天与你那个妹妹斗得也损耗了心神，今夜我来，再陪你练练呼吸吐纳之法，稳稳心思，不然的话，明日的寿宴你要怎么应付。”
这话让苏染妖抓住关键：“殿下，刚才来的人，难道你认得。”
祁白昼手抖了下，脸色一点儿未变：“我认得什么，来的时候只听见你和半夏的对话，却连个鬼影都没瞧见。再说了，就你先前所言，苏老夫人这寿诞，苏沁云能不出些幺蛾子吗，所以我说你府中不太平，也没说错吧。快别想那么多，赶紧坐下，练这吐纳之法。”
一副急切模样，像是苏染妖呼吸不匀，就快挂掉似的。
苏染妖盯着祁白昼，心里很无奈。
这人三天两头夜闯闺房，对她这比他家还熟悉。
祁白昼见苏染妖立在原处不动，眸间忧色隐隐，已将她的心思摸个七七八八。“怎么，不愿意学，本殿下纡尊降贵，连休息的时间都舍弃了。”
“殿下可回去歇息。”这会苏染妖不怎么想搭理。
祁白昼说得冠冕堂皇，“本殿下是你师父，自然要尽责到底！”
苏染妖心里翻了个白眼。
尽责？
非要半夜闯入闺房教学，这要传出去一个皇子，一个相府千金，深更半夜……
不过她吐槽归吐槽，还是跟着祁白昼学习。
渐渐的，心思澄明下来，浊气和清气一呼一进之间，心口不再犯疼，精神也放松不少。
再睁开眼时，却惊讶地发现，祁白昼居然已经消失不见。
苏染妖无奈地笑笑，这位五殿下，真是越来越不按章法出牌。
翌日。
苏染妖起个大早，今日阖府上下都要忙活起来。
刚走上回廊，迎面就撞见苏沁云。
“哎呦，姐姐，今日祖母寿辰，是不是穿得太素淡了一些。”苏沁云阴阳怪气的一张嘴脸，大清早就这么吵吵嚷嚷的。
苏染妖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她眼尖心明，怎会不知苏老太太就在不远处瞧着，苏沁云这是有意要与自己难堪。
“妹妹倒是打扮得花红柳绿，祖母肯定喜欢。只不过，我想着自家人先用个早膳，这么穿方便，寿宴在晌午，宾客盈门也都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过会儿再换也不迟。”
苏沁云张张口，还欲说什么，却听见两声轻咳。
苏衍和苏夫人双双来到面前，苏老太太也从那边走过来。
一家人聚到一块儿，苏沁云仔细望去，还真是，只有自己穿得最鲜艳，老寿星都尚未换上彩绣华服。
“祖母，云儿只是想着一大早多些喜气，没想着抢您的风头。”苏沁云作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苏染妖心中冷笑，面色却如常。
老夫人见苏沁云的低眉顺眼，急急忙忙安慰：“云儿也是替祖母添福呢，这身衣服我瞧着挺好，祖母喜欢。”
苏衍趁机打个圆场：“母亲，这染妖和云儿，都惦记着您的寿辰呢，孩子们各有各的方式，敬您爱您那颗心都还是有的，咱们先用过早膳，就赶紧张罗准备，今日是您的好日子，儿子可是半分都不敢马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