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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锦绮罗縠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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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乃赐婚,但梅珍与刘衍的婚礼依旧遵从汉时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以及亲迎。

纳采为六礼之首,皆由男方请媒人至女家报吉,纳采须备有礼物,以刘衍的皇室身份,选择了雁、璧、乘马、束帛为礼,其余礼物皆不详,且每种礼物皆提有赞文。

二为问名,询问女子之名。经过媒人的纳采,女家表示同意之后,男方再派人至女家,向主人问名,女家则设宴款待。问名之目的是将女子之名、出生时辰等逐一占卜,以测定婚配之吉凶。因为刘衍与梅珍早已熟识,此乃走个过程罢矣。

三为纳吉,若占卜预测婚配吉顺,男方随即将吉兆告与女家,从而正式确定婚姻,即订婚。

四为纳征,正式订婚后,男家要向女家送去聘礼。刘衍身份尊贵,又是刘炟赐婚,因此,他向邓家送去了黄金二百斤,马十二匹,以及布匹绸缎若干。靠着这些聘礼,邓家总算缓过了困难期,并新添了不少仆从,又为梅珍大肆置办嫁妆,以衬其皇女身份。

五为请期,纳征之后,男家便又一次占卜,以择定吉日成婚,再派人至女家通告日期,但表面上却要表现得很谦逊,好似在向女家请问日期一般,故曰请期。因刘衍事先便将九月十五定为婚期,所以,便派人直接将此日期告与了邓家。

六为亲迎,即现代所称的迎亲。

公元83年9月15日,六王府内,大摆酒筵,以款待宾客,而准新郎刘衍则带着迎亲队伍,驶往邓府。

申时末,梅珍的闺房内,众人皆七手八脚,梳妆的梳妆,备衣的备衣,好似厉兵秣马一般。

“大家莫要慌,这不还早着呢!”

梅珍见状,不由哑然失笑。

“不早啦,这石火光阴,很快便是酉时啦,届时,迎亲队伍便来啦!”黄嬷嬷着急道。

“不成不成!这口脂的颜色太淡了,换一个。”

端详了一会儿梅珍的妆面儿,黄嬷嬷皱了皱眉,怏怏不服。

“额..小姐凝脂点漆,若是口脂的颜色太重,会不会..有些瘆得慌啊?”果儿担忧道。

“那是因为,现下阿珍小姐还未换上嫁衣,若是将那身采十二色重缘袍换上,就这妆面儿,怕是压不住这华冠丽服的。”黄嬷嬷解释道。

“好,来,重新换个口脂。”

果儿点点头,随即便唤来蒲儿,将深色的口脂拿来,重新为梅珍涂抹口脂。

“呼...”

终于赶在申时末,将准新娘梅珍捯饬完毕,众人皆累得气喘吁吁。

公主、贵人、妃以上,嫁娶得服锦绮罗縠缯,采十二色,重缘袍。——《后汉书》

身为乡主的梅珍,在着上十二种华美色彩的重缘袍后,愈显光彩照人,在果儿为其插上最后一支步摇后,便于蒲儿、桃儿的小心搀扶之下,缓缓起身,再由灵儿为其着上綗衣。

由素纱襌衣制成的綗衣薄而轻透,罩于重缘袍的外面,让其华丽之色若隐若现,不仅增添了一抹朦胧之美,又将其浓厚色彩稍稍压制,不显浮夸。

“大家先歇息会儿吧。”

轻抚了一下头上的朱钗,梅珍笑着看向众人,并抬手示意。

“小姐,要不要先填填肚子?”果儿问道。

“不必了,若是再食东西,我怕这口脂又要花了。”梅珍指着自己的双唇,苦笑道。

“若是花了,那再重新补上便可。”黄嬷嬷说道。

“太麻烦了,我看这迎亲的队伍随时会到,若匆忙补妆,反而不妥。”

梅珍摇摇头,站得笔直。

这身重缘袍虽是上等锦绮罗所制,穿在身上并不显沉,但再配上头上那些朱钗玉翠,梅珍感觉,若是自己仪态不佳,定有损其雍容华贵。

别说吃东西了,便是喝水亦是不成。

“来啦!来啦!迎亲队伍到邓府啦!”

稍许后,桃儿拎着裙摆,急匆匆地奔至屋内,向众人相告。

“快快快,看看妆面儿有没有花!”黄嬷嬷急忙道。

刚闲适没多久,众人又开始手忙脚乱,补妆的补妆,为梅珍整理衣裳的整理衣裳。

“呼...”

此刻,梅珍才开始感到紧张,尤其在听闻喧哗声愈发临近时,更是汗不敢出。

“快!小姐出汗了。”

见梅珍的前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果然急忙掏出手帕,为其轻轻擦拭,又唤来灵儿为其补妆。

“莫要紧张。”

黄嬷嬷见状,握住了梅珍的手,以为安抚。

“嗯。”

梅珍笑着点点头,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让自己的情绪缓下。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很快,刘衍便立于梅珍的闺房外,念了一首催妆诗,催促其赶紧出阁。

“王爷来迎你了。”

黄嬷嬷笑了笑,松开梅珍的手,抬手为其整理三层衣领,随后,又为其将发髻上的步摇扶好,便退至一旁,让果儿与灵儿将其搀扶出阁。

梅珍手拿却扇,敛眉垂首,于果儿、灵儿的搀扶之下,步出房门,向着门外的刘衍,缓缓行去。

“珍儿!”

刘衍伸手,牵着梅珍跨过马鞍之后,便抱着她步上婚车。

抓着梅珍的手,轻啄一下后,刘衍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跨上自己的座驾,返回六王府。

一路上行人围观,并高声祝福,准新郎刘衍则喜笑颜开地与人拱手道谢。

迎亲的队伍中,除了六王府的人,亦有拄着拐杖而来的欧阳幕唯。

他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拽着缰绳,骑至刘衍身旁,垂眸看向他的右脚,戏谑道:“破脚新郎官儿,恭喜恭喜。”

“呵!”

刘衍冷笑一声,一边继续与人道谢,一边扬了扬下巴,指向他手里攥着的那根拐杖,嘲讽道:“我可不与你抢这般响亮的称呼。”

“呵呵!与阿福切磋时受的伤?”欧阳幕唯挑眉。

“嗯。”

刘衍点点头,并未多言。

“可我怎么听说,某夜邓府进了贼,那贼人恰好亦是伤了右脚呢?”欧阳幕唯再次挑眉。

“有这时间闲磕牙,不若去拜拜女娲,求她老人家赐你一个孩子。”

语毕,无视欧阳幕唯勃然大怒的神色,驾着马儿向前驰去。

“刘二水!”

欧阳幕唯用力一拽缰绳,挥舞着拐杖,便向着刘衍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