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肉加水焖煮，香气四溢，勾得娘俩不停吞口水。
“这也太香了，比昨夜炒肥肉都香，而且，香中带甜，甜中带鲜，有点像鱼香味，却又丝毫没有腥气。”霍氏吸吸鼻子，描述着。
张小丫笑：“的确很香，可别又把贼招来了才好。”
霍氏知道她指的是张家的那几人。
“若梅没讨到好，他们应该不至于又来吧。”
“谁晓得呢。”
霍氏想想，“这么一大锅，要不，等好了给他们送一碗去？”
“别。”张小丫当即反对，“倒不是不舍得，若没有刚刚张若梅那一出，我或许愿意给爷奶送碗过去，但现在……”
她摇摇头：“不愿意了。娘你想啊，张若梅偷肉被我当场抓住，她还有理，说我们有好吃的，就应该孝敬爷奶的。她刚说完这话，我们接着就送蛇肉过去，那岂不是等于认同了她的话？且不说她肯定会去爷奶面前邀功，说是自己的功劳，我们讨不到感激，单说这个头一旦开了，就会被她们认为理所当然，日后，她们都不用偷了，直接以此为由，找我们要。娘比我更了解他们，娘就说他们做不做得出？”
霍氏沉默了片刻，“嗯，小丫说得有理，是娘想得不周全，就听小丫的，不送。”
大概焖煮了半个时辰。
“应该差不多了。”张小丫揭开锅盖，满锅香气被热浪带出，扑面而来。
霍氏连忙起身去关了后院的门。
真是太香太香了，张家的那几人闻到了不晓得又会不会做么事幺蛾子？
见她如此，张小丫忍不住笑：“娘，你以为关了门，别人就闻不到香了？”
霍氏耸耸肩：“能挡一点是一点吧。”
张小丫也没再说什么，就任由了她去，心里觉得这个娘有时也是可爱得紧呢。
拿筷子戳了戳蛇肉，见其已松软，便示意霍氏：“好了，不用添柴了。”
“嗯，还没放盐吧？”
去碗柜拿了盐罐子递给张小丫，张小丫撒了些盐巴入锅，再用锅铲搅拌搅拌，顺便舀起一点汤试了试咸淡，啧啧嘴：“嗯，好喝。”
中饭娘俩一人吃了一大碗蛇羹，也没煮其他主食，就用昨夜炒好的瘦肉丝煮了点粥给毛蛋吃。
毛蛋太小，不宜吃蛇肉，她们两个大人也不敢贪吃，毕竟蛇肉不同于他物，就怕一时贪吃，吃出个好歹来，反而多了去的。
霍氏拿两个菜碗各盛了一碗，吩咐张小丫：“你给北山上的那家送碗去，我这碗送去给林婶家。”
“哦。”张小丫嘴里承着，心里其实有点瘆，想起与那个男人的三次见面，似乎都不大愉快。
但她也不是扭捏之人，将盛满蛇羹的菜碗放进竹篮里，盖上布，挽着就出了门。
她得速去速回，回来还得剥橡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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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的路好走，沿着山路盘山上，穿过一片翠竹苍梧，就能看到山坳里的那一处破旧的农家小院。
站在栅栏门外，她探头朝院子里看了看，院中无人。
院子里靠栅栏边种了两厢青菜，院中央用竹篙支起的晾衣篙上晒着几件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张小丫一眼就认出了上午被她扯断腰带的那件。
心头一赧，她朗声开口：“请问有人吗？”
无人应。
她又拔高了几分音量：“请问有人在家吗？”
“吱呀”一声，农屋的陈旧木门被人打开，一个老妇人从里面出来。
见到张小丫，老妇人一脸警惕和探究，打量了她一番，问她：“姑娘找谁？”
与此同时，张小丫也在打量她。
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蓝衣，虽补丁不少，但跟封墨竹一样，很干净，也捋得很平整，少有褶皱。
约莫五十多岁的模样，气色不是很好，但一双眼睛却闪着精明锐利的光。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唇角一勾，张小丫微微笑道：“我找封墨竹，请问他在家吗？”
老妇人眸光微敛，眼中戒备又浓了几分，也未过来开栅栏门，“你找竹儿做么事？他……”
刚准备说不在，一道清冷的声音陡然自张小丫身后响起来，“有事吗？”
老妇人一怔，张小丫亦是。
回头，张小丫便看到封墨竹就长身玉立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
身上已换了件白衣，虽也是粗布和补过的，但是却纤尘不染、胜雪一般。山风拂过，衣发飘飘，让他平添了几分谪仙的味道，这让张小丫想起在现代看的那些古装剧里的美男。
原来还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没加任何美颜滤镜的。
“找我有事？”封墨竹再度开口。
张小丫回过神：“哦，对，这个给你。”
扯掉竹篮上盖的布，端出盛着蛇羹的菜碗，递给封墨竹：“这是上午你帮毛蛋驱走的那条蛇，你当时正好砸中了它的七寸，托你的福，被我捡到了，我拿回家做成了蛇羹，家里除了盐也没有其他佐料，不晓得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封墨竹稍显意外，却也没有立即接，垂目看着那碗蛇羹，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以为他担心不安全，张小丫道：“放心，这是乌鞘蛇，没有毒的。”
“我认得。”听不出任何喜怒地回了三个字，封墨竹抬眸，伸手将碗接了过去。
然后，示意那位老妇人：“娘，拿去将碗腾给人家。”
张小丫垂眸弯了弯唇。
这人，竟连个谢谢都不晓得说。
老妇人走了过来，打开栅栏门，瞅了瞅封墨竹，又看了眼张小丫，依旧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只接了封墨竹手里的碗，转身又进了屋。
封墨竹也没有让人进门的意思，自己也没进去，就站在原地。
对此，张小丫也不放心上。
她想着，或许是家里太寒碜，不好意思让人见，霍氏跟她说过，此母子二人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哎，中午的蛇羹还剩那么多，应该给他们送两碗过来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张小丫清清嗓子，“咳咳，那个……上午的事，对不起哈，我当时也是太过着急……”
人家本就缺衣少食的，结果她还扯坏了他的衣服。
心中微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