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丫忽然想到，还有一个问题，磨子还放在林家呢。
没出今日这事之前，她正常进出林家没事，今日之后，她再在林家进进出出怕是不好了。
可她实在没地儿放石磨啊。
所以，每次磨橡子的时候，让封墨竹跟着一起？
两人同进同出林家就不会有人说了，而且，方才村民们也觉得他们三人是好朋友的关系。
只是，这要求实在有些过分，她说不出口啊！也不晓得他答不答应。
曾经她提出来过，让他帮她磨橡子，她付给他钱，被他拒绝了。
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试探性地开了口。
“那个，你也晓得的，我以前都是用北山土地庙前的那个石磨磨橡子的。但那里离家远，橡子又重，挑来挑去太麻烦，又是露天的，每次磨之前都要清洗很久，所以，我昨儿自己买了个石磨。但我家就那么点地方，没地儿摆，我见林家有空屋，就跟他家租了一间，准备以后就在他家磨的。谁晓得今儿个又出了这事儿，所以......”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着封墨竹。
“你想怎样？”封墨竹问。
“我想......”张小丫眯眼嘻嘻一笑：“我想，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陪我去他家磨橡子，还是跟以前同你说的一样，我付你工钱。”
封墨竹沉默了片刻，也没像上次一样立即拒绝，而是问了她另一个问题：“你那橡子以后每日都要磨吧？”
“嗯。”张小丫点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季节是的。”
“那不行。”封墨竹回绝得很快，斩钉截铁。
“为么事啊？”
张小丫就搞不懂了，跟着她一起干，又不是没工钱。
每日就砍几棵竹子，锯成竹筒，然后跟她一起磨一批橡子，日收入至少三十文以上，吴砌匠和薛木匠是有手艺的匠人，每日的工钱也只有三十文呢。这种事摊在别人头上，怕是巴不得吧。
封墨竹垂眸静默：“我有别的事。”
“别的么事啊？”
平素没见他下田，又没见他下地，最主要的，腿脚不方便不是吗，能忙么事？
可问完，张小丫就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人家说有事就是有事，且也没有义务告诉她，她不应该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遂又赶紧道：“行吧，我晓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反正家里浸的那批橡子还要明日下昼才能磨，她还有时间想法子。
大概是见她有些失望，封墨竹又出了声：“其实，你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觉得，你还不如在离镇上比较近的地方租个屋，专门用来做你卖的那东西，那样你也省事，还可以避开村里人的好奇，交货到邀月楼也近。”
“我也想啊，可镇上租个屋不容易吧？且不说有没有合适的屋出租，单说租金，怕是都贵得吓人。”
“那也未必，我上次就遇到这么一家，一整套院子一月只要......”封墨竹略一沉吟，才接着道：“只要一百文，只是不晓得人家租没租出去？”
“一百文？”张小丫惊讶瞪大双眸，难以置信，“一整套院子，一月？”
“嗯，”封墨竹点点头，“院子很大，厢房若干，灶房灶台都齐全......”
“不可能！”封墨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小丫打断，“那样的屋子一月租一百文，那房主怕是个傻子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小丫连连摇头。
一百文一月，一天就只摊三文多点，她租林家一间房都是三文，而这三文还是象征性收点的友情价。
所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可能听错了，那样的大宅，那样的地理位置，一日一百文还差不多。”
“没有，你听我说完。他家不是在正镇上，而是在镇郊，离镇上大概两里地吧。然后，事情是么样一回事呢，就是那日，我去镇上给我娘买药，在药铺外面的路上拾到一张写满字的纸。我见叠得整整齐齐，不像是废纸，就拿去给药铺的掌柜看，掌柜看完，说是一张很大买卖的文书。我虽没做过买卖，却也知晓买卖双方立的文书有多重要，在药铺外的马路边等了等，没等到有人来寻。药铺掌柜告诉我，文书下面有写立此文书的地址，我见回村也要经过那里，便循着那个地址寻了过去，就看到了那家人家。”
“然后呢？”
“然后人家当然是万分感激。人家是做大买卖的，走南闯北，他跟我说，幸亏我拾到了并送过来了，不然，他都不晓得要去哪里找。他在京城也置了房子，全家都准备搬去那里，但这里的房屋他又不想卖，说等他老了，做不动买卖了，还是得回来，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地方，落叶归根嘛。但屋子空着时日久了，就会荒废，所以，他想最好能租给一个靠谱的人，一月付个百文钱就可以了，他只有一个要求，将屋子料理干净。”
原来如此。
张小丫点点头，却又觉得不对。
“那么大的买卖做着，都能在京城买房子，肯定不是一般的有钱，绝对是非常富有。还在意那区区一百文？养个下人在那里照看房子不就可以了，何必还要租给别人？”
封墨竹眸光微闪：“这个......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也不好意思问不是。或许人家觉得养个下人不可靠，租给别人，有租赁文书做保障，安全。再说了，人家毕竟是生意人，养个下人在那里，每月他得掏钱付月钱人家，而租给别人，每月是别人付钱给他，何乐而不为？不管这钱多少，总归积少成多嘛，一月百文，一年也要一千二百文呢，十年、二十年呢？人家生意人目光长远，算的是总账。”
这倒是。
听说不少生意人就是这样，生意做得越大，越会精打细算。
“这是几时的事？这么好的条件，说不定人家已经租出去了。”
“就前日的事，要不，我去帮你问问？”
“我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