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和席瑜漫的关系确实不好，但是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不好受。
而她更担心身旁的男人。
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有什么事都是闷在心里默默消化。
走廊里的气氛压抑得厉害，令人喘不过气。
她想，席瑜漫此刻应该是不想看见她的吧。
顾笙伸手扯了扯席南城的衣角，示意他低头，而后踮了踮脚尖，在他耳旁低语着，“我去买杯咖啡，你要喝什么?”
席南城想也没想就开口道，“我陪你去。”
顾笙连忙摇头拒绝道，“不用，我去买杯咖啡就回来，很快的，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
席南城剑眉微蹙，微抿了抿薄唇，态度坚决。
但顾笙却也丝毫不退让，将她拉到了一旁的转角处，彻底隔绝了众人的视线，低声安抚道，“你也折腾了一天，累了，我去去就回来。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也一起给你买回来好不好?”
还没等男人说些什么，顾笙俯身，凑上前，在他薄凉的唇上印上轻轻的一吻，“有事给我打电话。”
话音刚落，脚步一转，便朝着走廊得尽头走去，脚步有些急促，生怕这男人会追上来。
直到走到拐弯处，身后的那道灼热的视线也消失了。
确认男人没有追上来，顾笙不着痕迹地轻呼出一口浊气。
而顾笙正走入咖啡店，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从转角处走出来了一道身影，冷不丁地，就这么撞了上去。
对面的人的手中的咖啡洒了一地，还有一些溅到了顾笙的身上，地上一片狼藉。
路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对不起……”
“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皆是一愣。
顾笙抬头，四目相对。
视线触及那一张脸时，顾笙一怔，片刻后，才有些反应过来，显然没想到会是赵琉璃。
而且，她的脸……
只见赵琉璃此刻身穿一件黑色的外套，帽子随着她的动作，从头顶上脱落，露出了那张她刻意隐藏着的脸……
“是你。”赵琉璃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顾笙，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嘲讽的弧度，那双眼里蕴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似恨……似不甘……似嫉妒……
那张脸顿时变得有些狰狞，脸上的伤疤随着她的脸部动作一扯，尤为的恐怖。
“……”
顾笙抿了抿唇，并没有接话。
算起来，自从上一次她出事后，赵琉璃这个人就像是从她的世界消失了一样。
但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赵琉璃触及到顾笙的视线，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抹嘲讽的弧度变得凄淡，“看见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得意?”
顾笙看见她那只手也留下了一道道伤疤，触目惊心。
一时之间，也任由她说着。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纷纷对他们投来八卦的目光，甚至还有些人看见赵琉璃脸上的伤疤，惊呼出声，连连后退，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顾笙率先朝着咖啡馆里的角落的位置走去，赵琉璃紧跟其后。
“如今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大可放心了。”
赵琉璃坐下来，又是夹枪带棒的，好一顿嘲讽，那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绝望。
“赵琉璃，我不认为，我欠了你什么。所以，你大可不必用这种语气来跟我说话。”顾笙眉头微蹙，“至于你变成什么模样，于我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虽然她对于赵琉璃的遭遇感到同情。
但她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任由别人揉捏搓扁。
赵琉璃闻言，脸色惨败地坐在那里。
毁了容的她，相比于之前的那个赵琉璃，少了点什么。或许，可以说是她看开了些什么。
是啊，这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顾笙，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恨。”
她讨厌顾笙身上的那抹纯净，老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让人讨厌。
还有来自于席南城的宠爱，令她更加的有恃无恐。
就好比大家都是俗人，她却是一个有文化、有主见、有目的的俗人，当然不受待见。
就像一个鸡窝里，有一只鹅，被排挤针对，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吗？
赵琉璃瞪着她，一字一字地开口道，对于她的那股厌恶，还是一如既然地浓郁，丝毫没有改变。
但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顾笙对于她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视线在她的脸上打转，忽而开口问道，“你的脸，是不是过敏造成的?”
赵琉璃下意识地捂住了满是疤痕的脸，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自卑，却还是哽着脖子开口说道，“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我就是想告诉你，别以为你赢了。”
那最后一句，分明带着一抹孩子气。
“……”
顾笙静静地听着。
“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不起他，我一定会跟你同归于尽的。我现在这副模样，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干不出来的！”
破有种同归于尽的架势。
顾笙的眼里有着动容。
直到赵琉璃离开，顾笙久久都不能回神。
直到拎着五杯咖啡回去，顾笙的思绪还在神游之中。
一只强壮而有力的大手拽住了她的手臂，顾笙猛地回过神来。
顾笙敛起了所有的思绪，嘴角勾起了一抹很是僵硬的弧度，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故作轻松地道，“优先权，你先挑一杯。”
席南城的目光停留在她衬衫上的那咖啡渍上，瞳仁就像是冬日里的夜空，又冷又寂。
顾笙低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咖啡渍在白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顾笙动手扯了扯上衣，讪讪地开口解释道，“不小心弄上去的。”
还没等男人继续开口追问些什么，顾笙连忙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咖啡，递到了男人的手里。
转身，朝着梁儒生的方向走去。
梁儒生看见她递过来的咖啡，微微一愣，而后伸手接过，“谢谢。”
顾笙朝着他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