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男人用手撩拨了下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朝着她靠近。
顾笙整个人猛地一激灵，下意思地朝着席南城的方向望去。
顾笙眼底的那抹异样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
男人的眉头微皱，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顾笙愣了好几秒后，才堪堪反应过来，“我口渴了，起来找水喝。”
一脸“渴蒙了”的表情。
席南城闻言，走到茶几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顾笙顺势接过，灌了半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粉唇。
“……”
男人并没有在卧室里停留太久，而是转身，朝着书房了走去，那背影，近乎落荒而逃。
顾笙望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脸上的淡然在那一秒被瓦解，而是变得无比地沉重。
她记得，她瞒着席南城去医院做过一次检查。而那时候，她分明看见了席瑜漫正与一位医生在交谈。
而严正正好在那家医院接受治疗。
至于严正的病情，一直都是对外宣传高血压，留院观察治疗，稳定病情。
依照她对严正的了解，高血压不足以让他肯安心待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顾笙微眯了眯眼睛，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景。
那名医生是混血儿，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
而她还曾与那名医生不小心相撞。
顾笙缓缓地磕上了双眼，试图勾起回忆里的细节，看清他那名牌上的名字。
猛地睁开了双眼。
林——意——茂——
对，那名片上的名字是林意茂。
顾笙从柜子里找出了iPad，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舞动着。
林意茂三个字被输入到输入框里，一个回车键——
无数条搜索结果显示其中。
顾笙点进去其中一个科普的文章里翻看着，一目十行。
资料上显示，林意茂就职于X国医学科学院X国协和医科大学血液学研究所血液病医院。
而他专门攻克白血病，在这方面，取到了很大的成就。为白血病的临床医学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而林意茂的活动轨迹一直都是在国外。
顾笙的视线停留在白血病这三个字身上。
林意茂几乎是与白血病这三个字挂上钩，那么就意味着……严正根本不是因为高血压而进院治疗的，而是因为白血病！
顾笙的呼吸似乎都在这一秒凝固。
点入了有关白血病的科普资料，一字一字地看着，无比认真，随着每一个字的深度理解，心在往下沉，似是掉入了深渊般。
顾笙伸手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上面的联系方式，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着，深呼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好。
“嘟嘟嘟——”
那端传来了机器的等待声。
好半响，才被接起。
“Holle。”
那是纯正的英文腔。
还没等顾笙开口说些什么。
那边抱歉的声音便传来，“不好意思，林教授因为学术交流的原因，这几天不接诊。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排号。”
“……”
顾笙盯着被结束的通话，指尖微微泛白。
学术交流……他对外称是学术交流。
iPad的屏幕下滑着，最近有关于林意茂的报道是一天前，那还是在国外的报告……
那如此说来，林意茂回国，不是对外公开的，而是秘密行程……
所有的思路一下子涌上心头。
顾笙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仅一秒，便被她自我否定了。
不可能的……
但脑海里不停地回旋着席瑜漫那天来找席南城的场景。
他们谈话的内容，她其实听得不清楚……
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敲打着什么，摁了发送键。
而后又直接点了删除……了无痕迹。
但那颗心却还是忍不住颤抖，那股寒意，凉到了脚尖。
手机迟迟没有任何的动静。
……
直到席南城从书房走出来，时间已然转向凌晨，而主卧的灯，还是亮着的。
看着那明亮的灯光，男人的眉头微敛，薄唇微抿了抿，阔步朝着主卧走去。
房间里，只见顾笙正坐在床上，背对着她，脑袋微垂着，似是在看些什么东西，发出了很细小的声音，夜风吹散。
对于男人的脚步声，似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看得入迷。
男人向前走了一大步，忽而响起了什么，脚下发出了一些动静，不大，却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的明显。
坐在床上的人儿有了反应，转头，望向他，眼里一片清明。
微勾了勾唇，语气轻快地道，“你忙完了?”
席南城上前，越过她，拿起了被她放置在床上的iPad，只见iPad上此时正播放着美食节目，还有烹饪美食的过程。
“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看这个?”男人一记冷冷的眼刀子射向他，那眼神锐利，仿佛秒秒钟都能将她剖解一万遍，语气里布满了不赞同。
她这是闹哪样?！
顾笙转过身子，面对着他，瞥了一眼他手里还正在播放的节目，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开口道，“我想学。”
“不需要。”席南城则直接了当地关闭了视频，将iPad随意地丢放在桌面上，霸道地开口道，不容置喙。
“……”
顾笙呶了呶鼻子，看向他，小声地抗议道，“我就看下，说不定哪天能用得上呢。”
“除非我死了。”席南城给出了五个字的回复，目光幽冷。
“……别胡说！”顾笙似乎对于他那“死”字很是不满，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声，瞪着他。
“行！”席南城不怒反笑，只一秒，脸上又摆出了一副教导主任的脸色，恶狠狠地瞪着她，显然没有被她带偏，嗓音冷冽，声音似是从齿缝间挤出来，“这不是你不睡觉的理由！”
顾笙缩了缩脖子，还不忘弱弱地反驳道，明显的底气不足，“你不也还没睡吗？”
那模样，像是小孩在控诉家长，不做好榜样一般。
“……”
席南城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顾小笙！”
“你不在，我睡不着。”顾笙一秒变脸，瘪了瘪小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声音轻轻的、弱弱的，一阵风就能吹散。
“……”
席南城的心被狠狠地一击，黑眸里的阴霾瞬间被击散，眼底一片柔情。
“为什么不去找我?”席南城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颌，迫使她面对着他，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个度，性感得致命。
“你在忙。”顾笙开口道，伸手戳了戳男人的锁骨。
视线几乎都快要粘上去了。
“我允许你找我。”席南城很是霸道地道。
“好。”顾笙今晚出奇的乖巧。
“你再靠近一点。”顾笙眨巴着眼睛，对着男人开口道。
“……”
席南城眉眼微微一挑，没多问些什么，挪动了下位置，惯性地一手搂住了她的腰身。
顾笙轻摇了摇头，似乎对于这个姿势不赞同，挪动着身子，朝后退了退，与他拉开了距离。
在男人询问的目光下，顾笙开口道。
“你辛苦了，我给你按摩。”
“……”
男人黑眸幽深，视线紧紧地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看穿。
顾笙见男人不为所动，站起身，身子由于重心不稳，还晃了晃。
男人的瞳孔一缩，欲伸出手，而顾笙则稳住了，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男人，“你躺好。”
男人视线一直紧追随着她，顺势躺在了床上。
顾笙见状，也蹲在了他的旁边，看着他的姿势，思索了一秒，而后开口道，“你转过身去。”
男人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
顾笙垂了垂眼帘，妥协道，“这样也行。”
一双小手移到男人的肩膀上，捏了捏，还不忘询问男人的意见，“力道怎么样，合适吗？”
“嗯。”
席南城低低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波澜。
她那点力道对于他来说，与挠痒痒差不多。
顾笙观察着他的脸色，好几秒后，便放弃了，自顾自地揉捏着，嘴里念念有词。
一分钟过去，她的手腕忽而被一只大手握住，在顾笙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
男人微微用了些巧力，顾笙整个人往他身上一倒，直直地扑在了他的胸膛上。
“……???！！！”
顾笙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好了，按完了，你该睡觉了。”席南城淡淡地开口道，语气里有着强势的霸道，带着一抹纵容的意味。
她现在需要休息，而不是什么按摩！
“……”
顾笙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他配合她，只是陪她闹一闹。
顾笙挣扎着从他的身上爬起来，满脸的认真，眼里有着坚定，“我是认真的。”
“坐好。”席南城坐起身，将她提了提，犹如婴儿般，放在了床上，两人相对而坐，此时一张俊脸也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
顾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弄得一愣，而后身子不由得绷直，直直地望着男人，一瞬不瞬。
“……”
“……”
四目相对，空气中的气氛都似是凝固了一般。
顾笙却倔强的没有开口服软，两人就这么干瞪着。
“为什么不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