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视线在男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眼神隐晦不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凉亭里，萧子言正坐在摇篮上，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某一点，目光有一些涣散，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在厨房里的顾笙，盯着那锅已经开始沸腾的粥，微微有些出神。
小手时不时地摸向口袋，很是纠结，应该告知他一声吧。
但转念一想，给他一个惊喜。
傅老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悠悠地将手里碾碎的药材放进了还在沸腾的粥里。
顾笙看着多出来的一只手，整个人都被吓得一激灵，浑身的小疙瘩冒起。
傅老逗她，“胆子这么小?”
“……”
顾笙保持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弧度。
“行了，你泡药浴的时间到了，快去。这里交给我。”傅老朝着她挥了挥手，打发道。
“我煮好就去。”顾笙盯着那锅粥，对于傅老，她是感激的。
“别啰嗦。”傅老拧了拧浓郁的眉头，“整天伺候你们的，也不差多一个。”
“……”
顾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言以对。
“这次，我加大了药剂，感觉到不适的，要及时告诉我。”傅老一脸正色地道。
“嗯。”
顾笙乖巧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
顾笙脸色有些煞白地扶着墙，走了出来。
“不舒服?”傅老见状，示意她伸出手。
按道理来说，加大了药效，但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才对。
“没有，做噩梦了。”顾笙轻摇了摇头，解释道。
在那短短的半小时里，她经历了一场噩梦。直到现在，她都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那种感觉太过于逼真了，逼真到她完全不敢回想。
傅老把脉，确认她没有身体上的不适后，才缓缓开口道，“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多心事。”
顾笙缓了许久，脸上这才恢复了一点血色。
而凉亭里的萧子言，却保持了一个动作，没有动过。
顾笙是送粥进了房间，而后不见人，找了一圈才找到的。
“呕——”
萧子言忽而手撑着胸口，脑袋往下倾了倾，干呕了两声。
顾笙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脸上有着担忧，“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吐了！
干呕了一番，也没见吐出什么东西。
萧子言轻拍了拍胸口，而后整个人倚在摇篮上，双眼紧闭，脸色有些泛白，毫无唇色，嘴里低喃着两个字，“难受。”
可她手部摁着的地方，分明就是心脏处。
顾笙看着她这副模样，也只能低叹一声。
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此时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
半响后，萧子言缓过来，悠悠地睁开了双眼，脑袋微微歪着。
“人呐，就是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萧子言老气横秋地道。
“……”
顾笙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以为我可以活得很潇洒，但最终还是被那所谓七情六欲控制住。”
“……”
换一个角度思考，如若这一切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可能都无法做到她这般。
萧子言抬眸，直直地望向顾笙，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此时全是迷茫，宛如迷了路的小孩一般，似是喃喃自语，似是在跟她说话，“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
顾笙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随后，萧子言扯出了一抹弧度，有着苦涩之意，“我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我今天安排的这一出戏，他就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我最不屑的，就是在男人身上耍手段。”
“……”
此刻的萧子言，已然陷入了一个胡同里，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在她的认知里，纪文轩对于朱婉如，还是在意的。
那无关愧疚，那是一种本能的在意。
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设身处地地着想。
“我怕，阿笙，我怕。”萧子言有些无措地道。
她从未来顾笙的面前袒露过自己这样的一面。
顾笙一时之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了。
今天是一个朱婉如，那下一次呢，陈婉如?张婉如?还是赵婉如?
她的信任，在一夜之间，被彻底瓦解了。
她不确定，如果还有下一次，她是否会像现在这样。
还是会活成了她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嘶心裂肺，要死要活……
在一段感情当中，除了经营，就是信任。没了信任，就算是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摧残。
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疑神疑鬼，每天闹得人尽皆知……
还是为了孩子抱着他大腿苦苦哀求?
试问，这样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
这些念头彻底侵蚀着她的大脑，令她惶恐不安。
顾笙忽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硬币，放在手心里，伸到她的面前。
萧子言的身体一僵，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向她。
“老人不都是经常说吗？很多事情，都是天注定。今天就让老天爷给你做一次决定?”
“天注定？”萧子言盯着那枚硬币，声音有些僵硬。
“你自己选。”顾笙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萧子言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
顾笙打断了她的话，摇了摇头，“不用告诉我，你知道就好。”
“……”萧子言眨巴着眼睛，呆萌地应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硬币在拇指和食指之间，顾笙的拇指微微一扬，硬币被抛在了半空中，而后准确无误地被接下。
萧子言的视线跟随着硬币一起一裸，不由得轻咽了咽喉咙。
顾笙并没有着急揭秘答案，而是轻声问道，“你希望是哪一面?”
萧子言的目光一滞，这一刻，脑海里清晰无比地闪过一个念头。
顾笙见状，微微一笑，把掌心里的那块硬币，放回了口袋里。
萧子言回过神来，作势要朝着她扑过来，“可以啊，现在糊弄人都是一套一套的。”
顾笙没有躲闪，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会跌倒。
萧子言站起身，“走吧。”
纪文轩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隔天早上，床单站着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