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菜的间缝，顾笙借故去了洗手间。
她明显能感觉到餐桌上那波涛暗涌，令人不容忽视。
目送顾笙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朱婉如收回视线，朝着萧子言，缓缓地开口道，“萧小姐，我这趟来，是想跟你道歉的。对于小雅做的事情，身为姐姐，是我管教不严，很抱歉。我已经教育了她，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去找文轩，给你造成的困扰，真的很抱歉。”
道歉的诚意十足。
萧子言端起了一旁放置的温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滋润了下嗓子，张了张嘴，很是淡然地道，“嗯，我接受。”
“……”
朱婉如对于她的回答，似是有些意外，就这么望着她，带着一抹明显的探究。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萧子言也不躲闪，就这么迎上了她的目光，眼神清冷，没有任何的温度可言。
朱雅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一时之间，餐桌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萧小姐，我没想到，你们会因为我……因为我，而给你和文轩带来的误会，我感到很抱歉。”
终于，朱婉如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话虽是这么说，但朱婉如却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萧子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语气里带着一抹嘲讽，“朱小姐，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我和纪文轩的事，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跟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你的这声抱歉，我也不能白收了。”
朱婉如这明显不是来道歉的，而是试图来示威，挑衅，给她添堵的。
但她还真找错人了，她萧子言不是好惹的主，任由她戳扁揉捏。
她想玩，她奉陪。
筹码……她输得起。
朱婉如闻言，脸色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解释道，“萧小姐，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就过去了。我和文轩，也有缘无分，我不想因为之前的那点事，而给你们造成什么误会。我能看得出来，文轩他……很喜欢你。”
听起来，这段解释没有什么毛病。
但有心人一听，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字里行间都在透漏着信息。
她和纪文轩曾经是相爱的，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才会分开。如若没了那些事情，他们肯定会在一起，没她萧子言什么事了。
而她回国后，也跟纪文轩见过面。而且，还不止一次。
萧子言也并没有因此而动怒，淡淡地开口道，似是有些好奇，“朱小姐，方便说下你们因为什么事情而分手了吗？我也好引以为戒，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
打蛇要打七寸。
“……”
朱婉如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似是一下子被人扼住了喉咙，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全然奔溃。
放在桌面上的手也死死地握着，指尖泛着死白。
那段回忆对她来说，是耻辱的。
她花了将近七年的时间，才走出的阴影，如今却这么不堪一击。
萧子言看见她脸色煞白，有些‘担忧’地问道，“朱小姐，你没事吧。”
互相伤害而已，谁不会。
很明显，她挥的匕首更为锋利些，这一局，明显是完胜了。
朱婉如扯出了一抹僵硬的弧度，站起身，全然失去了刚刚的冷静自持，椅子碰到地面，发出了很尖锐的一声声响，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萧子言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随意。
目送她离开，萧子言百般无聊地划拉了几下手机。
菜陆陆续续地被端上来，而消失的顾笙也回来了。
厕所的地板都被她数了不下十遍了。
而她也撞见了花容失色的朱婉如。
“来者不善?”顾笙坐落在位置上，朝着萧子言轻声问道。
介于她对于朱家人的了解，没一个是吃素的，这个朱婉如的手段，明显和朱雅不在一个等级。
何止是不善，摆明了来示威。
萧子言也回了她四个字，“余情未了。”
“呵——”
顾笙被气笑了。
起初对于她的遭遇，身为女人，是同情的。但这并不是能成为她破坏别人感情的资本。
朱婉如回来了，脸上已然恢复了原本该有的冷清，默契的，谁都没有继续刚刚的那个话题。
“听纪文轩说，朱小姐一直都在国外定居，这中餐的话……？”萧子言盯着桌面上的菜，似是才想起来，眨巴着眼睛，问道。
朱婉如闻言笑了笑，脸上很明显是补过妆了，“我从小就对厨艺很感兴趣，后来也为了文……”说到这里，朱婉如停顿了下，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话锋一转，“后来也学过一段时间，虽然在国外，但偶尔也会自己下厨的，煮中餐。”
“……”
不挑明的话，才是最暧昧不清的。
“那朱小姐是偏清淡的食物吗？”
“在没遇到……他之前，是的。后来习惯了，也就偏口味重的。”
“哦，怪不得呢。纪文轩有段时间就爱吃辣的，可我就偏清淡的，现在被我同化得，一点辣椒都沾不得。”
“……”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顾笙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还在想，萧子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
而很明显，第二个回合，朱婉如完败。
就着这么个气氛，午餐进行到一半，随着一阵风刮过，餐桌旁站定了一个男人。
当看着凭空出现的纪文轩。
顾笙手里的筷子，就这么掉在了餐桌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动静。
而朱婉如脸上的惊讶也不逊色于顾笙，一双瞳孔放大，眼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但那也仅仅是几秒。
只有萧子言，低头认真的吃着碗里的饭菜，头也没抬。
顾笙背挺得直直的，僵着身子，也没想到，萧子言会把纪文轩也叫过来。
转念一想，这也确实符合她的做事风格。
想起她说的‘一起去’，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他们三人之间的事，她也不想过多的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