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轻舞羞涩点头，低声道，“我知道。只是，何大哥是因我才伤得这般重，我不照顾他，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你可以请两个人来做这些事情，没有必要亲力亲为。”冯小美组织下语言，又道，“你如若非要这么做，你这辈子的名声都毁了，嫁不出去不说，还会被别人戳脊梁骨，你一家人都会抬不起头来。”
赤轻舞脸色变了变，头垂得更低，嗫嚅，“可我、我就是想照顾他……”
冯小美面色古怪，没有谁报恩会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的，她想不通，她既清楚明白，为何还要坚持？
仔细瞧她的样子，宜嗔宜羞宜愁，脸上泛起红晕。
难道……
冯小美脑子灵光一闪，接着慢吞吞地道，“其实，你非要照顾他，也不是不可以……”
赤轻舞抬起头，双眸闪烁着希翼的光泽，“我、我要如何做？”
“你无须做什么，只要你对何兄是真心的，剩下的交给我。”
赤轻舞急切开口，“我自然是真……”话没说完，猛地看向她，脸颊悄然红透。竟被她套出了心思，真是……好丢人！
冯小美暗道，这丫头总算将对自己的心思转移到了何志凯身上，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啊！
便促狭地眨眨眼，“是真心就好办了。”
“我、我不是……”赤轻舞想反驳，可在她洞察世事的澄澈目光之下，她感觉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羞窘之下，双手去捂脸。
却忘了脸上有伤，这一触之下痛彻心扉，闷哼一声，忙把手放下，别提多狼狈了。
“好了，你别别扭了，免得把自己弄伤。”冯小美暗暗好笑，“这两日你也别着急，先把自己的伤养好，等过两日，何兄的伤势稳定了些，我再同他说。倘若他也同意，我亲自帮你俩牵线搭桥。”
赤轻舞轻轻地“嗯”了声，样子不胜娇羞。忽而想到什么，眉宇间又染上忧伤之色，“我姐因他而出家，我爹因他俩之事郁郁而终，我全家对他恨之入骨；他也不喜我们家，讨厌我姐，或许更讨厌我……算了，小美姐，你别去同他说了，我与他……永远都不可能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
冯小美不以为然，“不试试怎么知道？”
眼珠子骨碌碌打转，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赤轻舞忽然有点后悔对她吐露心声了，“小美姐，这事，要不您别管了？”
冯小美把眼珠子一瞪，“何兄是我朋友，你也是，我就管了，怎么着？你要是不想重蹈你姐的覆辙，就闭嘴。”
“……”赤轻舞神色讪讪，不敢再说。
被晾在一旁的莫老掀掀眼皮子，“臭丫头，你说完了吗？可以去准备石锅鱼了吗？”
这老爷子，对于美食，永远都那么热衷。
冯小美笑道，“这会儿估计把石锅运过来了，我这就去炖鱼。轻舞，你好好休息，我让荷香留下照料你。义父，你先带焕儿两个去客房歇一歇。”
……
冯小美回到伙房，石锅果然已安置好，苏三也把中药粉买回来了。
她便吩咐道，“把何晓峰搬到何志凯的房里，让他好生照料何兄，生活用品也送些过去。”何晓峰虽然是迫于无奈对她出手，苏简仍气得恨不得杀了他，忍了又忍之下，才在他大腿上捅了一刀。
为了平息苏简的怒火，让他带伤照顾何志凯是最好不过的了。
“你办妥了这些，就去天字第一号酒楼，把事情告诉掌柜与苏柳，让他们先住持大局一段时日，而后再去赤家，也告诉个大概经过，就说轻舞需要静养，不能移动，他们可以来看赤轻舞。”
苏三应声退下，冯小美去伙房吩咐厨娘给何志凯、赤轻舞两人炖药膳粥，再回到院子，看了饭厅的布置情况，吩咐下人搬两个火炉来，又叮嘱他们一刻时后通知所有人来凉亭，便在凉亭旁搭起的火灶旁，开始专心专心烹饪石锅鱼。
石锅底下烧了柴火，开火放油，油温八成热，把鱼头鱼尾下锅炸，约五个呼吸间捞起，把鱼肉下油锅过一过，捞出控油，而后放入用骨头熬制的高汤，加入中药粉烧开，再把鱼头于骨放下炖。
石锅慢慢将鱼片煲熟，中药粉混合着汤的香气弥漫而出，缓缓走来的众人嗅着空气里的香味，一脸陶醉。
“小美又做什么好吃的了，还未吃上就觉得香味扑鼻了。”走近瞧见了一个独立的灶台，便全都围上来。
花寒衣耸了耸鼻子，“这什么汤啊，真好闻。好似有淡淡的中药味。”
花寒黍道，“我好似闻到当归了……这是大补汤吗？”
花寒宿则一脸猥琐，“我猜是炖给我们男子喝的，补肾补精气神，嘿嘿。”
花老夫人又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那你回去吧，连媳妇都没有的人，没有资格吃！”
花寒宿一脸哀怨，侯爷夫人笑道，“这是给我们女子喝的，补气血。”
冯小美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不禁暗自好笑，“诸位，快回饭桌上，我把鱼肉放下滚一滚，便可以吃了。”
想到马上可以尝试美食，个个都很听话地回到凉亭。
“哈哈，臭丫头，果真没哄老夫，在做石锅鱼啦！”莫老阔步走来，红润的脸上笑容满面。
冯小美将一脸盆的鱼肉倒下，莫老望着鱼肉在汤里翻滚，默默咽口水。
“这样涮出来的鱼肉，一定很鲜嫩。”
“对。您先回位置上坐着，马上就能吃了。”
“好咧。”莫老大步走向凉亭，听见里边的人在与他打招呼，冯小美笑了笑。这小老头表面高冷，实际上，最容易与别人混熟。
把鱼肉与汤分装上几个木盆，让下人端了进去，而后又在锅里下了一大盆鱼肉。
闻着那阵阵浓郁香味，众宾客迫不及待地一一尝试。
鱼肉刚煮过线，非常的鲜美嫩滑，用筷子夹一小块放入口中，再抖一抖，鱼肉便脱离了鱼刺，浓郁的香味在舌尖上散发，经久不散。
“味道真好！”
众人赞叹，男子口味重一些，喜欢蘸调料吃；女子口味清淡，喜欢细细品味鱼肉的清香，而无论何种吃法，大家都吃得好满足。
冯小美听着里边啧啧称赞，心里也是欢喜的。
只是，略一抬眸，隔着帷幔，看见朱凝霜带着几个姨娘，慢悠悠地走来。
她心中不由得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