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已经躺在那里一个多月了，如果再有什么意外，他的身体也会出大问题，所以，只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夏初想要救小言，又不想让乔清远有事。
“……夏夏……”乔清远看着他，“……假如……我跟……小言……同时掉……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你这是什么问题？”夏初吼他，“这么弱智的问题，你是怎么问出口的？”
乔清远吃力地笑了笑，“……先救……小言……对不对……”
夏初不说话，紧紧握住双手。
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她肯定会先救小言，因为小言是孩子，自保能力差，而乔清远身体好，就算他不会游泳，也能多撑一会儿。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跟那种情况不一样！
他会死的！
“夏夏……我们……是父母……”
做父母的，原本就该为孩子牺牲一切，甚至包括性命。
夏初忍住眼泪，“清远……我想让你活着……”
“我……不一定……会死……”乔清远吃力地说着，“……我答应你……我会……努力……活下去……”
夏初摇头，拼命地摇头！
有些事不是他努力就能做到的！
生死是他可以掌控的事情吗？
“夏夏……”乔清远想要伸手拉着她，可是身体没有一点力气，不管他怎么用力，只有手指头动了动。
“你们不用现在做选择，”乔景之给了他们缓和的机会，“都好好的想一想，明天给我答复也不迟，”说完，乔景之转身，“我去给他拿点营养液打上。”
病房内，只剩下了他们。
乔清远的眼皮很沉重，即便只清醒了这么短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很困，很想睡觉。
以前睡觉还会做梦，而现在，他睡起来像是昏过去了一样，明明睡了很久，但是他来说，像是几秒钟一样，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永远醒不过来的。
“……夏夏……答应……我……”乔清远看着她，“……以……小言……为主……”
“是，小言是很重要，他是你我的命，但是你呢？你的命就不重要了吗？”夏初看着他，“清远，我不想让这个世界没有你。”
如果没有他，她肯定无法坚强的活下去。
她没有那么勇敢，没有那么坚强！
小言是她的命，但他同样也是她的命。
“……我……不一定……会有事……”乔清远的大脑渐渐不受控制，他想不到更多的词来说服她，只是重复着脑子里可以想起来的话语，“……听话……”
夏初不说话，视线被眼泪挡住，让她眼前的一切变得无比模糊。
为什么她总是要坐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他们不能都好好的？
夏初擦干眼泪，转头去看乔清远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他的身体很虚弱，已经弱到连说话都困难的地步了，若不采取行动，别说救小言，他自己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是……
而这时，乔景之走了过来，看到乔清远又睡了过去，也不意外，只将营养液注射到了他的体内。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乔景之看着夏初，“给他解毒，等他养好了身体，再来一次，但，那要等到一年后。”
“那小言呢？”夏初问，“小言怎么办？”
小言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所以才会选择让他沉睡着。
“继续那样睡着，”乔景之沉声说着，“他的身体不发育，大脑也不发育，身体的各个器官，依旧处在休眠的状态，一年后，等解药培养成功了，再让他醒来。”
“那小言会不会有危险？”夏初追问。
“会，”乔景之叹了一口气，“这种办法，是我独创的，目前还没有临床验证这种办法绝对安全，所以，当然是昏迷的时间越短越好。”
“……”
这种办法，肯定不行。
“危险是让小言来承担，还是让清远来承担，你自己选，”乔景之看着夏初，“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用急着答复我。”
他们怎么可能让小言有危险？
可是，她也不想让清远有危险啊？
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选？
“夏初，我知道你很为难，所以，不管你选择哪种，我都会按照你的意思进行，”乔景之看着她，“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两全的事情。”
夏初握紧手指，“乔医生，可以麻烦你照看清远一下吗？我想出去走走。”
“好。”
出去走走，摆脱这个环境，让心情完全放松下来，然后她再做选择。
毕竟，只是一个无法回头的选择。
夏初有些落魄地走了出去。
打车，回到了他们的家里。
因为定期有钟点工打扫，所以，即便他们很久不住了，这里也很干净。
一尘不染。
夏初站在门口，看着客厅。
干净整洁的沙发上，仿佛乔清远在那里坐着，神情严肃，一丝不苟，抬头与她视线交汇，俊逸的脸上立刻染上一抹温柔的笑意。
眼泪，突然就涌出了眼眶。
因为这里没有人，所以，她不用伪装，不用努力坚强，也不用表现得很阳光，趴在沙发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她非要失去一个人？
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了，为什么上天还要折磨他们？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出问题？
她不想失去乔清远！
她想跟他过一辈子！
他们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白头到老，她还没有给他生两个孩子，他们还有那么多的以后要一起过，为什么一定让她做这种选择？
如果她选择了第二种，如果给乔清远的身体强行的注射药物，让他变得清醒，那他的身体机能会遭受到严重的冲击，就算侥幸可以活命，身体也很难恢复。
可是，如果她不选择第二种，无论哪种，小言都会有危险。
而小言还是一个孩子，已经承受了这么多的折磨，他应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应该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可是清远呢？
他的前途同样光明，他正是无限荣耀的时候。
无人的屋子里，夏初尽情地放声大哭，压抑了很久的眼泪像是山洪，排山倒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