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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这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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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许府邸。

成文思瑶站在院子里,与丫鬟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树枝上的桂花摘下。她穿着浅杏色的长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头发全部梳在了脑后,盘成了一个精巧的如意髻,而这种发髻,向来是结过婚的女子才会梳的。

那日,当她梳成这样的发式时,宋如许看见先是一怔,继而眼睛便一亮,好似发了光。那是从心底蔓延而出的喜悦,她瞧着却是心口一疼。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

"夫人,您要咱们将这桂花摘下,不知是做什么用。"一个绿衫丫鬟笑着问成文思瑶。

成文思瑶小脸一红,自然不好意思说是给宋如许做桂花糕,只轻声道:"闲来无事,想起家乡的点心,我就想着来摘些花瓣,好做些桂花糕。"

就听一个老妈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桂花啊,化痰、生津、止咳,对痰多咳嗽的效果可是最好的,夫人是不是见少帅这几日受了风寒,每日里咳得厉害,才想着做桂花糕?"

成文思瑶脸上的红晕更甚,就连白腻的颈弯里也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羞涩极了,只矢口否认:"才没有,等我做好了,你们也都尝尝。"

丫鬟与老妈子们见这段日子两人的关系一日好似一日,而成文思瑶性子温和,年纪又小,便时常与她打趣,这一日便又借着桂花糕说了起来。

宋如许从中院办完公事,刚回到后院,就听见花园里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待他走近,便见几个丫鬟和老妈子围在她身边,一个个脸上喜笑颜开的,唯有他一心念着的那个人,却是粉脸通红地站在那里,垂着一张小脸,连下巴也似隐到了衣领中。她手中拿着篮子,里面满是桂花花瓣,微风吹动她身上的长裙,裹着那柔软纤细的身子,袅袅婷婷,洁白的面容静美温婉,整个人就如同翩翩欲飞的蝴蝶。

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一个丫鬟转过身看见了他,惊呼:"少帅!"

见到他,众人立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他唇角噙着笑,眼睛却落在成文思瑶的身上,向她走了过去。

"少帅有所不知,夫人心疼您这些日子咳嗽,所以让奴婢们摘些桂花,好给您做桂花糕吃。"其中一个口齿伶俐的小丫鬟一心想讨宋如许欢心,脱口而出。

"哦?"宋如许黑眸雪亮,里面漾着的全是浓浓的笑意,他看着成文思瑶手中的桂花,低声问道,"真是给我做的?"

成文思瑶脸红得发烫,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轻声道:"等我做好,你也可以尝尝。"

宋如许又是一笑,对着那些仆人做了个手势,待她们退下后,花园里便只剩下他与成文思瑶两个人。他上前揽住她的腰,温声道:"下次让那些丫鬟过来就好,这大热天的,你就别出来了。"

成文思瑶抬眸见他的额角上有一层汗珠,便取出手帕,轻轻地替他擦了擦,不料还不等她将手收回来,便被宋如许一把握在了手心,放在唇瓣轻轻一吻。

她的脸越发红了,只低语道:"别,会被人看见的。"

宋如许却笑道:"咱们在自己家,怕什么?"说着,便俯身来亲她的脸。

成文思瑶赶忙避开了,他的气息喷在她的颈弯,让她痒得厉害,忍不住轻轻一笑:"快别闹了。"

宋如许望着她唇角的梨涡,那般柔美而腼腆的笑意,只让他爱极了,他忍不住又压上她的唇瓣,那芬芳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臂弯,唇中的滋味是那般清甜,只让他越吻越深。

成文思瑶一手拿着篮子,只能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她的力气自然是撼动不了贺季山分毫,羞窘到了极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犹如蝶翼。

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贺宋如许才放开她,她大口呼吸着,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被他一并夺走了似的,唯有那只手依然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篮子,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松开。

"夫人,您的电话。"这一日,陈妈赶到了侧厅,对坐在那里看书的成文思瑶说道。

成文思瑶闻言,只以为是宋如烟,便赶忙奔到客厅,岂料一接电话,却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蓝?"她惊诧地道。

她几乎瞬间就没了心跳,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改用了以往只有两人会用的乳名,唤道:"小明,家里有人,你要说什么,学堂里的事吗?"

电话那头儿,蓝幕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疲惫,只告诉宋如烟,自己明日就要去东坡。

成文思瑶听了大吃一惊,忍不住着急起来:"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好端端的还要去河边?"

"瑶儿,我只有你了。"

"小明..."她开口喊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慌得厉害,就好像预见了他的下场一样。

既然幸运地活了下来,她不愿意他再去涉险了,如今,只希望他好好的活着,活着就好了。

"你听我说,你不要再管我了,不要去东坡,东坡如今不止是**,张家、孟家都在,局势很乱,你去了十有**会遇到危险的。我很好,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活着就好了。"成文思瑶的心跳得极快,惶然无措。

"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只是放心不下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瑶儿。"

"你要去杀他对不对?我不同意,你不能以身涉险!"

成文思瑶方才说完这话,蓝幕尘匆匆将电话挂断。成文思瑶一怔,一连喊了好几声,可话筒中除了一片忙音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成文思瑶默默地将话筒搁下,想起蓝幕尘的那些话,心头莫名一颤,宋如烟在医院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单凭一个蓝幕尘是对付不了宋如许的,退一万步讲,他若是侥幸得手了,东坡无人驻守,孟家肯定会大肆进攻,遭殃的会是百姓。

只是一己私欲,若是酿成这样大的后果,谁都担当不起。

只能阻止。

晚间,宋如许回来得极迟,成文思瑶本来一边看书,一边等他回来,不料一直到了十一点,宋如许还没有回来,而她再也禁不住困倦,倚在那里睡着了。

直到被男人抱进怀里,温热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宋如许已将军装脱下,躺在了自己身边。

"你吃饭了吗?"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娇柔的脸清丽可人,眼中含着睡意,迷迷糊糊的样子说不出的动人可爱。

宋如许笑了,道:"被你这么一问,我倒真觉得饿了。"

"我晚上做了糯米莲藕,我去给你盛一碗过来。"成文思瑶听着,便要起身下床,不料还不等她坐起身子,便被男人一把箍在怀里,压在了身下。

她的发丝轻舞,铺满了整个枕面,青丝墨染,美眸潋滟。

宋如许眼睛倏然亮了起来,俯身吻上她的唇瓣。这一晚,他是无尽地温柔与怜惜,纵使如此,却依然是容不得她拒绝,他的情浓似火。

清晨。

宋如许习惯性地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却惊觉怀里不知何时变得空落落的。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抬眸便见成文思瑶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真丝绸裙,正静静地坐在美人榻上,而她膝上搁着他的一件军装,原来是军装上的扣子掉了一只,不知怎么让她发现了,正拿着针线细细地缝起来。

清晨的光晕温暖而柔和,透过纱帘照在女子的身上,如同在那柔软纤细的身子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薄光,而她,恬静地坐在那里,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宋如许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他一动不动地倚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收好了最后一线,看着她唇角露出一抹柔美而羞怯的笑意,看着她抬起眸子,在撞到自己眸子的一刹那,白净的小脸顿时变得绯红。

"你怎么醒了?"她开口问道。

宋如许下了床,赤着脚走到她跟前,就那样一语不发地将她抱在怀里。

成文思瑶没有动弹,只将眼帘垂下,脸上红晕隐隐,隔了许久,才小声道:"快穿上吧。"

宋如许松开她,眼睛落在她手中的军装上,低声道:"这辈子,还从没有人给我缝过衣服。"说完,他的大手抚上成文思瑶的小脸,乌黑的眸子暗如深夜,"只有你。"

成文思瑶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言道:"你的衣裳自然是破了就扔了,哪里还需要缝呢。"

宋如许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这说的都是我从军之后的事,在遇到张大帅之前,我可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啊。"

她从未听他说起过以前的事情,只知道他当年年纪轻轻便投入了关外大帅张大帅的麾下,屡建奇功,而后平步青云,不过短短几年光景便掌握了关中军所有的军政大权。

安乡大捷后,张大帅更是通告天下,将他收为义子。

她还想再问下去,却见宋如许已敛下了眸心,将军装从她手中接过,穿在了身上。

她也站起身子,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伸出柔软白皙的小手,为男人将军装上的衣**好。

宋如许一震,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她的小手将纽扣一个个扣上。望着她莹白如玉的脸庞,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小脸,低沉着嗓音,说道:"瑶儿,我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了。"

成文思瑶心头一酸,刚想说话,便被男人揽住了腰肢,耳鬓厮磨良久,直到陈妈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少帅,宋副官已经在底下候着了。"

宋如许微觉无奈,将她的身子紧了紧,温声道:"我今天要去一趟东坡,怕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在家乖乖等我,等我回来,我带你去北苑看花。"

成文思瑶听了他的轻声细语,点了点头,轻轻地道:"那你路上小心些。"

"好。"宋如许笑着,不舍地松开了她的身子。

看着他转过身子,成文思瑶又言道:"还有..."

"还有什么?"宋如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

"还有,少抽些烟。"成文思瑶说完这一句,只觉得羞赧得厉害,忍不住转过身,露出一张被红晕染透了的侧颜。

"好,全听媳妇的。"宋如许走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声音十分爽朗,说完这一句,终是没有再停留,打开门走了出去。

成文思瑶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出屋子,心里微微一甜,竟忍不住走到窗前。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宋如许与宋副官走到了院子里,在上车前,男人蓦然转过身,向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如此距离,成文思瑶也还是觉得脸庞一烫,赶忙将身子缩了回去,倒好像样别人就看不见她似的。

宋如许心头一软,只得压下不舍,转身上车。

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成文思瑶站在那里,心里却莫名一疼,只觉得空荡荡的。

宋府。

宋如烟午睡刚醒,穿着件浅绿色的旗袍,领口处绣着清雅的兰花,天气热了,她把头发全部盘在脑后。她脸庞清秀而温婉,瞧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精灵的样子。

她刚下楼,就听门外一阵嘈杂,似是有人一路从中院闯了进来,脚步声、汽车声、丫鬟们的惊叫声,全都掺杂在一起,乱极了。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按理说,时雅应该没这么愚蠢带着人来砸场子吧,她正想唤小丫。

"风小姐,您怎么来了?"就听陈妈的声音在客厅响起,语气却是惊恐到了极点。

"宋如烟在哪儿?让她来见我!"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字字圆润,干脆至极。

"小姐上学去了。"陈妈小心翼翼地说道,眼睁睁地看着风中语领着人冲了进来,带着的人全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活像是来打群架的。

风中语冷笑一声,向屋后走去。

陈妈骇到了极点,挡在风中语面前,哀求道:"老奴求求您,小姐真的不在家。"

风中语一声娇喝:"让开!"

她将陈妈推开,抬眸便见眼前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女子,年纪不过十**岁,长得甚是美丽。

"你就是宋如烟?"她走上前,开口问道。

宋如烟不知道她是谁,看着陈妈见鬼了的表情,眉目一转,只迷茫地点了点头。

风中语一记冷笑,抬手便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力极大,宋如烟只觉得天旋地转,竟被她打得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