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溜出来，**恩就知晓了她的行踪，故而一路跟着。她居然在黄包车上睡着了，**恩平生罕见。
于是，**恩轻手轻脚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汽车上，她居然还没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约莫睡了半个钟，她终于睁开了眼。
**恩也静静打量了她半个钟头。
**恩就坐在后座，和宋如烟并肩挨着。
"我怎么会在你车上？"宋如烟吸气，轻轻揉撞疼了的脑袋。
**恩则帮她揉。
他只是揉按她的头，不答她的问题。
"你找我有事？"宋如烟又问。
**恩薄唇微抿，深邃的眼眸有寒意缱绻，他一双大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她下颌纤柔，双唇粉嫩，堪堪一巴掌就能托住。虽然不够绝艳，但细看时精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竟有点妩媚。
"你见过蓝幕尘了？"他问宋如烟。
他托住宋如烟下巴，让宋如烟处于劣势，宋如烟挣脱。
**恩手掌微微用力，钳住了她，再问："他去哪了？"
宋如烟无奈，见蓝幕尘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这个人行踪不定的，谁知道去哪了！
宋如烟挣脱不开，如实回答，"前几天见过，这几天不知道了，反正没有在济世堂了。"
"你是不是喜欢蓝幕尘啊？"**恩眯笑着眼睛，打量着她。
"没有！"宋如烟回答得快，且干脆利落。
**恩满意，眼底的寒意渐渐收去，眸子里有了些温度，他松开了宋如烟，说：
"别忘了你是我的。我没有开餐，并非我不想吃，而是我在等成熟。若是我还没有采摘，就被别人捷足先登，我会杀了他的。你若是不想害人，就规规矩矩的。要是有什么其他心思，掂量掂量自己的皮结实不结实。"**恩俯身，轻咬宋如烟的耳垂，喁喁低喃道。车厢里幽静如水，她的馨香、他的清冽，混合在一处，就有了几分缭绕靡丽的暧昧。
"这是什么？"**恩从宋如烟的手袋里，拿出了一沓银票。
宋如烟微微抿唇，双手却紧紧绞在一起。
**恩一眼就能看穿她，故作镇定的少女，此刻内心不知多么惶然。
她很害怕。
"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数目。"**恩微微眯眼，眼睛的缝隙里有危险审视的光芒。那目光似寒雨，寸寸打在宋如烟身上，让她遍体生寒。
她咬唇不语。
"哪里来的？"**额再问，"偷的，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是我阿爸给我的。"宋如烟如实回答。
"据我所知，你阿爸没这么多钱，就算是宋如许，也不会轻易拿出这么多钱。"**恩追问，一寸不让。
宋如烟不答。
她眼睛滴溜溜的转，那修长的羽睫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正在编谎言吧？
**恩促狭而笑，说："你一个女孩子带着这么多钱太危险，我不信你的话，我得去问问你阿爸，这笔钱是给你做什么的？"
宋如烟大惊，急促拉住了他的手。
她的小手又薄又嫩，掌心柔软，像一团细腻的缎子落在**恩的手背。
"张少爷！"宋如烟着急。她着急的时候，一张脸泛出粉润的红潮，更是激起了**恩心中滔天的涟漪。
真的太想吻她了上午在医院也是控制不住地想吻。
"想要拿回去？"**恩压抑着粗重的呼吸，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他让宋如烟坐到他腿上。
宋如烟咬唇，眼睛却盯着他的手。混蛋！那是我的钱！
"过来。"**恩满心都是灼热，烧得他嗓子微哑，又拍了拍自己的腿，"今天给你一个机会，做得好了，自然有赏赐。"
宋如烟清湛幽蓝的眼波里，浮出几分晶莹水雾，她气得要哭。
**恩不依不饶。
僵持了一下，**恩抽了一张，准备往外扔。对于他而言，一万块不算什么。
但此刻宋如烟所有的犹豫一扫而空，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钱对她很重要。
她坐到**恩腿上，眼底太过于悲切，泪光盈盈中，反而添了娇丽。
"知道怎么做吗？"
宋如烟抿唇。
"嗯？"他挑眉。
宋如烟点点头，低喃了一句"知道"，一双手揪住了他西装的衣领。她粉润纤薄的小唇，凑在他的唇上，轻轻点点，慢慢啄了上来。眼泪猛然更烈了，夺眶而出，她低声哽咽，像只受伤的小兽。
"好了，好了。"**恩被她的哭声惊醒，人也从欲念里回神，看到少女泪流满面，他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让她安静下来。
"不哭了，我又没拿你怎样。"**恩轻笑，用手去擦她的泪珠。
他的手轻轻刮过她的面颊，酥酥麻麻的，让宋如烟抖得更厉害。
他吻她的眼泪。
**恩对宋如烟有十二分的耐心，这是从未有过的。每次他烦躁不堪的时候，都会想起那天在火车上，这少女很镇定的配合，救了他一命。如若不然，可能他就葬身在宋如许养的狗肚子里了。
那样的话，就不好玩了。
这局势会大变，恐怕没人能制衡宋如许了。
所以，他对她格外耐心，耐心到浴火起来了，他也强行压住。
"我逗你呢。"**恩低喃，在她耳边悄悄道，"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舍得伤害你？好好，你不想吻我，下次不逼你吻了。还是我吻你，好不好？"
宋如烟抽噎，得寸进尺道："你要是真疼我，也不要吻我，放开我！"
"这可不行。"
宋如烟又哭了，顿时感觉自己一点活路也没有。
最后，**恩从自己车子的后备箱，抽了五张一千块的银票，算作补偿，宋如烟才彻底停住了哭。
**恩也松了口气。
"你哭起来我真受不了。"**恩在她耳边低喃。
宋如烟手微微一抖，咬紧了牙关。
他则哈哈大笑，他心情很好，每次碰到宋如烟，他的心路都明媚了。
宋如烟这会光顾着盘算手中的钱了，两万五千块，这是发了呀！只是二姨太的是要还的，等益木堂生意好起来，还是要还。
不过，另外的五千块可是自己的了，这些钱可以买好几套房子了，哈哈。
她心里安定，这么一大笔钱，足够自己挥霍了。
伺候走了**恩，宋如烟立刻去了益木堂，她把所有钱都给了木姨。
木姨是很重诺正直的人，哪怕再穷，也断然不会拿宋如烟的财产也绝不敢私吞。
若真是贪图钱的人，也不会这么些年一直守着益木堂。
接到钱，木姨心里发热：这么一大笔钱，居然都给我保管。
木姨更是尽心尽力，在自己里卧的床底下刨了个坑，把这些钱都装在一个坛子里，仔细藏起来，半分也不敢动。
宋如烟本想去看看霍羽，可实在累得很，天色又晚了，怕二姨太担心，安顿好了自己的财产，她拖着疲倦回到了济世堂。
回去的时候仍在下雨，宋如烟这次没有叫黄包车，怕又在黄包车上睡着，而是直接坐了电车。
细雨迷蒙，似愁思轻织，纵横交错的雨幕像深秋林间的轻雾，遮掩着繁华，让视线朦胧。
宋如烟虽然撑着墨绿色油布雨伞，可细雨还是打湿了她的衣襟，白狐毛滚边落满水珠，晶莹欲滴。
她在想**恩。
想起他，心里不免沉甸甸的，好似入了他的牢笼，挣脱不开。
黄昏天晚，街上的行人匆忙，衣袂摇曳着，橘黄色的路灯慢慢亮起，把宋如烟的影子拉得斜长而单薄。
她回到济世堂时，天完全黑了，半身湿濡，半身憔悴。
好在蓝二夫人先看见她了，带着她去换了衣服，才送她回病房，说是自个把人带出去玩了，忘记告诉二姨太了。
二姨太自然是放心的，但梦莹就不怎么信了。
好在宋如烟没事，这一夜也就过去了。
两日后。
宋如烟脚伤已经好了，跟着郑音儿跑来了醉香阁，今日是郑老爷的生辰，办了个舞会，赏三爷面子，特意来醉香阁办的。
**恩走在二楼雅间的楼梯，习惯性地目观八方，看到了一楼，有个笑靥如花的佳丽。
是宋如烟。
她穿了件中袖月白色绣银丝玫瑰的旗袍，披着一条缀满流苏的长披肩，雪藕一样的胳膊隐藏在流苏里，若隐若现，美得不像话。
像个勾魂的小妖精。
而她对面，坐着个文弱的小白脸。
**恩的脸一下子就冷了。
好个小东西，前几天才教训过她，不许她乱跟男人搭腔，转眼就勾搭个小白相，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恩薄唇微抿，透出蚀骨寒意。
张雷在一旁心惊肉跳地，完了，五爷生气了，有人要倒霉了。
"跳舞？"
许风是郑音儿介绍的，宋如烟和他聊了半个小时了，还算愉快。
一杯咖啡喝完，许风掌心还带着几分温热，起身冲宋如烟行了个绅士礼。
今日宋如烟心情也好，她褪了白色蕾|丝披肩，穿着中袖旗袍的她，将雪白小臂伸出，落在许风的掌心。
刚落未落，突然掌心一紧，坚硬如铁的宽大手掌，越过许风的颀长单薄，握紧了宋如烟的手。
宋如烟微愣。
她扬起眼帘，瞧见了面如沉水的**恩，不免心下一紧。
许风则大惊："你谁啊，如此无礼？"说罢，许风就要上前夺宋如烟的手。他还没有靠近，**恩突然抬起胳膊肘，重重一下打在许风的门面上。
许风是个读书的十七岁男孩儿，哪里受得住他的一记重拳？
鼻血如倾，许风当场昏死过去。四周的人停下脚步，纷纷驻足。
宋如烟咬紧了牙关，想咆哮但是没敢，怕被人认出来，怕众人多看她，她怕三爷发现她和张家的关系，更怕得罪郑家，方才郑音儿可是说这许风是郑家一位要好的伯伯的儿子。
"带走，扔去喂狼。"**恩冷冷吩咐。说罢，他一用力把宋如烟抱在怀里，阔步出了舞厅。
宋如烟不发一语，捂住了脑袋，尽量不让人认出来，出了舞厅，被**恩毫不留情丢上了他的汽车时，宋如烟才发怒："你疯了吗，那是郑家的客人！"
**恩脸色更是铁青，似裹挟着风暴，问："那油头粉脸的小白相是你什么人？"
宋如烟更怒，眼睛直瞪着他。
他伸手抱宋如烟时，宋如烟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有病啊！"
巴掌清脆，在车厢里回荡，**恩被她打得懵了下，一时间没有抱紧她，她打开车门就要跑。
旋即，**恩捞住了她的腰，强行将她逮回车上，怒喝目瞪口呆的张雷，吼："开车！"
他将宋如烟紧紧压在后座时，两个人都像红了眼的豹子，喘着粗气。
宋如烟头一回这么愤然，一步不让盯着**恩，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
**恩的愤怒，也慢慢散去。
宋如烟的手虽然柔软，力气可不小，**恩半边脸发麻，只怕留下了巴掌印子。敢掌掴他的女人，从小到大宋如烟还是第一个。
他吸了口冷气："你敢打我？"
宋如烟脑子慢慢清醒，后怕也涌上来。她当时太生气了，这会儿心里微颤，强自镇定道："谁让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我以牙还牙而已。"
"好个以牙还牙。"**恩这时候反而笑了，轻轻啄了下她的唇，"真好，我就喜欢性子烈的女人。"
挨打了他还高兴，简直是个变态的神经病。
宋如烟觉得自己应该去拜拜佛，求佛祖让她走点好运，远离这个疯子！
"烈的女人好。"他又凑在她耳边，热气呼入了她的耳朵里，在她的耳郭上轻舔。
宋如烟只感觉一股寒流，从后背涌入，传达四肢百骸。
她完蛋了！
她要为这一巴掌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该冲动的！
宋如烟面对所有人都很冷静，独独在这个疯子面前会失控，他总是能触及她灵魂的虚弱，让她的防线溃不成军。
"回别馆！"
"我要回家！"宋如烟怒喝，声音却毫无底气。
**恩微笑，他的笑容，带着几分笃定，还有悲天悯人，他是不可能放她回家的。
他挨打了，他当然不能打回去，男人打女人算孬种。
但**恩从不吃亏，既然被她打了，那么她就要付出些东西，才能让他心中平衡。
"许风......."宋如烟又道。
"等完事了，我会叫人送他回家。"
完事了......
完什么事？
宋如烟很快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