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臭小子，娘盼是盼，可并不希望苗儿这么快怀！”王婆子瞪了人模狗样的儿子一眼，“你每次偷偷摸摸在伙房熬药，喝了又倒掉药渣，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拿药渣问过庞大夫了，知道是什么东西，想着不伤身，一个月只喝一次，便也没阻止你。可你说，为何这回却出了漏子？”
面对如此彪悍的问题，齐一鸣脸上也有几分不自然，两个红着脸的丫鬟早就沿着门边悄悄溜走了，剩下这一家人在屋子里，何苗便也没那么尴尬了，气愤地道，“娘，他一定是故意的！”
王婆子一巴掌拍向他脑袋，“你个狠心肝的臭小子，苗儿才生了两个娃，你就让她怀了，你的心不疼的吗？”
说着气不过，又挥手揍人。
齐一鸣帅不过片刻，便要躲避亲娘的铁砂掌，样子有些狼狈，两个小家伙“咯咯”地笑，很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娘，你冷静些，先听我说。”齐一鸣抽空缓了一口气，“娘，苗儿怀着四胞胎，可累着呢，您赶紧把承泽与恩彤抱过来。”
“你说什么？”
四胞胎！
王婆子瞪圆了眼珠子，连她都怀疑人生了。
“娘，你听他瞎说，我那是做梦呢！”何苗抱着孩子，过去踹了齐一鸣两脚。
“这、这……”王婆子转动着脖子，咽了口口水，“苗儿，我怎么感觉，这是真的呢？”
儿媳娘家原本就有多胎历史，这小两口身体好，一下子造出四胞胎来，也不无可能啊。
“娘！”何苗羞得不行，“算了，还是让大夫来一趟吧，这猜来猜去的，搞得心头惶惶的。”
“不用了。”齐一鸣接过了挂在她身上的两个孩子，瞧着小家伙眼睛水汪汪的，如同一片纯净的汪洋，也忍不住亲了亲他们的小脸颊，只是胡渣子刺得他们又痒又微微的疼，一面笑着一面躲开。
王婆子又打他，“你个混小子，苗儿怀没怀都还没确定，怎的不用请大夫了？”
“娘。”老是被揍，齐一鸣有些郁闷，“在孩子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就冲你干的这件蠢事，还想我给你留什么脸面，我没拿扫把将你扫地出门算好的了。”
王婆子气得暴走，待停住脚步，冲儿子吼，“还不快去请大夫，愣着作甚？”
“娘，媳妇这个时候怀上，确实累着她了。我想来想去，要不然，就让她把孩子先打掉吧，反正我们还年轻，还可以……”
“你说什么？”何苗婆媳俩异口同声吼了出来。
这么大反应？
齐一鸣一愣，硬着头皮道，“娘，苗儿，我问过灵隐寺的千湖大师了，孩子眼下才一个多月，还没鸽蛋大，打掉对身体影响不大，也不算杀生……”
话还没说完，王婆子的手掌，何苗的钢针全往他身上招呼。
“你个混账东西，你脑子被泥巴糊住了，孩子已经投生进苗儿的肚子，你竟想打掉它？还是四个！你说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你这个黑心肠的，看我揍不死你！”方才是作势打两下，眼下是真的拼了命地揍他。
何苗则是冷着脸，用钢针扎他。
婆媳俩是混合双打。
齐一鸣上蹿下跳躲避，“娘、媳妇，你们冷静些，要伤到孩子了。”
对了，他还抱着两个孩子！
婆媳俩不约而同停下，两个小家伙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看着大人，小嘴里“嘟嘟”的说着自己才能听懂的话。
齐一鸣抱着他俩，一脸的情真意切，“媳妇，你这段时日愁眉不展，郁结在心，想来也是不太想这个时候怀，加上很快会打仗，我不在你身边……”
“刷”一把钢针深深刺入了他的后背。
“你故意让我怀上，眼下又想让我打掉，齐一鸣，你把我当什么了？”
何苗气极，往他脚面狠狠地踩了两脚，把孩子接了过来。
齐一鸣被扎得僵直了身子，动弹不得，觉得委屈了，“媳妇，我看你似乎不太喜欢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
话才说到一半，手臂上又挨了王婆子一掌，“你个混小子，哪有做娘亲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儿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瞧见儿媳果然黑了脸，王婆子又去揍儿子，“有什么话不好好说，我让你乱加猜测，乱加猜测。”
齐一鸣被亲娘打得要怀疑人生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怕是排在了最末端吧？
殊不知，王婆子是这样想的：打你几下，儿媳心疼了，也就消气了。若不然她一怒之下，带着肚子的娃跑了，看你哪里哭去？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何苗瞧着被自己扎成刺猬丝毫动弹不得的相公，被婆婆一顿打，心里头还是心疼了。
把孩子放在地上，手一扬，收回了钢针，再冲他扔去一把香米，便抱着孩子走了。
“媳妇……”齐一鸣忙追了出去，挡在她跟前，却发现她泪流满面。
“媳妇！”
他瞳孔骤缩，只觉得一颗心像被一只手拧得生疼。
忙伸手招来两个下人，把孩子交给他们抱走，便忙去哄她。
两个小家伙许是也感受到了亲娘的情绪不好，不哭不闹，乖乖地任由人抱了下去。
跟在后头的王婆子上前，瞧见儿媳泪流满面的，也是震惊，“苗儿，你生气了？”上前一把推开手足无措的儿子，伸手就把儿媳搂入了怀里，“娘的乖乖，莫哭莫哭，娘待会儿再把这臭小子给揍上一顿。往死里揍，你莫哭，哭得娘的心都碎了。”
何苗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头酸涩难受，靠着婆婆的肩头，“哇哇”地哭，“娘，他竟然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他多狠心啊！”
“他心疼你，怕你辛苦，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等为娘揍他一顿就好了。”王婆子教训儿子的唯一方法，就是用手打他。
“他若是心疼我，就不该不吃药也不告诉我。这里边四个孩子呢，我是一个母亲，他开口说要打掉，有没有想过我感受的？”
“是，他该打。”
“娘，我不要同你过了，我要回家。”
“好，那就回。娘陪你回。”
“娘……”
王婆子也被儿媳弄哭了，便又去揍儿子，“我让你说话不经脑子，我让你胡说！”
何苗也抡圆了胳膊，拳头狠狠地砸在齐一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