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只是与皇帝对视了一霎，便转了视线。皇帝虽然貌美，可绝不是她这种凡夫俗人能直视的。
凤申帝却是瞧她瞧得仔细。
她双眸澄澈明亮，没有半分狐媚之色，打量自己时，带着三分敬意七分好奇，完全不像其他女子，要么就怕他怕得瑟瑟发抖，要么就矫揉造作想勾起他的怜惜，要么就极力掩饰那蓬勃的野心与欲望。
她单纯只是好奇，像看见什么稀奇之物那般。
嘿，有点意思。
申和帝轻咳一声，故作威严，“你就是何氏？”
何苗垂眸，“回圣上，民妇是。”
“可知朕为何传召你来？”
何苗不急不躁地道，“民妇已听陈统领讲过，陈监正大人说民妇乃是邪祟之物，故而将民妇押解上京献祭。”
“可有不服？”
何苗迟疑了下，徐徐抬眸，“圣上，凭良心说，你认为民妇会是邪祟所化吗？”
凤申帝沉吟了片刻，他身边的太监就已忍不住大喝，“大胆！竟敢直视龙颜，冒犯龙威，该当何罪！”
何苗神色平和，深深拜服下去。
凤申帝睨了太监一眼，一挥手，很是不耐烦，“统统给朕下去。”
啊，不是要治何氏吗？
太监踢到了脚板，脸色又是红又是白的，别提有多精彩了。
一干人等退下，偌大的大殿里又变得空旷。
何苗注意到，这里并非她方才潜进来的那间偏殿，暗道这皇帝也奢侈，找人训个话，一天也换好几个地方。
凤申帝看着她，“何氏，若是你未上京之前，朕会认为，陈监正的话乃无稽之谈。可如今，朕不觉得了。”
何苗眨了眨眼，“为何？”
许是她这副迷糊的样子有几分可爱，凤申帝板着的脸变得温和了些。
可下一刻，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双眸倏然变得冷凝。
“何氏，方才你在何处？”
何苗假装疑惑，又眨眨眼，“圣上，民妇一直在地牢啊。”
凤申帝双眸一冷，“何氏，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尽管猜到皇帝会疑心自己，可听到他乍然问起，何苗还是暗暗心惊。面上装作惊慌的模样，“圣上，民妇句句实言，不敢有半分隐瞒，还请圣上明察。”反正他又没瞧见是她，打死都不能承认的。
凤申帝凤目半眯，纤细的手指了指着她的肩膀，“这上面还有朕烙下的印，你还不承认么？”
何苗下意识看向肩头，可凤申帝却忽然从皇位上飞跃而起，如一头大鹏般瞬间到达她跟前，等她察觉时，已然来不及。
她被抓住肩头，一把拽了起来，紧接着，腰身被一条长臂搂紧，下巴也被擒住，凤申帝那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
四目双对。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一个霸道邪肆，一个懵懂憨萌，与平时的自己不同，两人都有点接受不了。
何苗轻咳一声，不自在地别开脸，忽然想起，自己此刻被皇帝搂着，反应应该是惊慌失措的。
便想着要装一装，可谁知，凤申帝腰上的手却收得更紧，两人贴得越发严丝密缝。
接着他俯身，在她颈脖处嗅了嗅。
何苗浑身的血液瞬间就冲到了脑门，一张脸爆红。
这样的举动如此的亲热、暧昧，令她感到羞耻，同时又害怕被人看见，情急之下，膝盖向上用力一顶。
凤申帝此时正说着话，“就是你，朕方才闻到的那隐形人的味道，便是你身上的这股独特的馨香……”
胯下便狠狠挨了一击。
他怔了怔，接着捂住下腹，“哎哟”一声，痛得弯下了腰去。
然而，即便他已作出了该有的反应，何苗却已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她很清楚方才这一膝盖的力道有多强，寻常男子挨上这一击，不痛得倒地、呼天抢地才怪。
可她怎么感觉，皇帝那个部位该有的东西……似乎没有？所以，她撞上的硬硬的骨头——耻骨？
怎么可能？
她心中无比的震惊，可望着凤申帝在一旁猫着身子，龇牙咧嘴很痛苦的样子，她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便想再去撞一撞求证一番。
心里那么想着，她人已下意识地向他走去。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否则，朕、朕……”凤申帝居然怕她，双脚往后倒退，说话都结巴了。
何苗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脚步加快。
凤申帝看情形不对，便想板起脸用气势压一压她，可她离自己越来越近，顿时有些发慌，“何氏，你好大的胆子，你……啊……”
何苗不管不顾地扑倒在他身上，二话不说就去掀衣领看他的喉结。凤申帝哪里想到她会这么流氓，整个人都愣住，忘了作出反应。
就在此时，一把尖锐的嗓子响在门口，“禀圣上，陈监正有急事求见……”定睛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只见方才陈统领带进来的女子骑坐在圣上腰上，双手去掀他的衣领。
圣上又是焦躁又是气恼，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俊美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粉色，流着一层薄汗，纤细的身躯被何氏压在身下，显得分外的娇弱无依，哪里还有平时半分威风凛凛的模样？
太监惊得连话都忘了说，何苗却是趁皇帝怔愣间，极快地摸了一把他的喉结。
结果，再次震惊。
并没有喉结突出来！
表面看是有，可那是用脂粉画上去的！
她心里头一千匹羊驼奔腾而过，脑子乱成了浆糊状。
完了，她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凤申帝一定会杀了她灭口的，只怕就连她的身后的家族也无可避免。
真是……
踹他下档也就罢了，还去掀他的衣领，真是不作不死！
何苗真是太害怕太震惊了，以致凤申帝翻身坐起，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她骨头都要摔断了，她也不敢哼一哼。
凤申帝一张俊美的脸青白交错，太阳穴突突地跳，手指着她，气得一句话说不出。
转过身，却冲太监嘶吼，“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否则朕将你千刀万剐！”
被跟前这诡异的一幕惊呆的太监吓得双脚一软，“噗通”便跪在了地上。
这样暴戾横生、怒发冲冠的圣上，他是平生未见，他慌得脑子一片空白，双唇哆嗦着，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