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暖默了好半响，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郁庭深，你怎么这么可怕？”
见识久了这男人的温柔，她像是才发现他还有这么残忍的一面。
大概是一开始她就忽略了，他是郁庭深啊。
性格清冷，杀伐果断，年纪轻轻就在商场上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云城很多老人都对他无比敬重，谄媚讨好。
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只有温柔的一面。
郁庭深神情微顿，转眸看她，“可怕吗？那你就乖一点，好好听话，嗯？”
“……”
车子缓缓驶入主道。
雪天路滑，车辆很少，速度也出奇的慢。
车内很安静，只有轻缓的音乐声流淌，映着窗外的雪景，心情却忽上忽下，格外不平静。
许烟暖一直想着他刚刚那个半真半假的笑容。
和那句似调侃的话。
那你就乖一点……
仔细思考醒过来这段时间，她一开始还不习惯，偶尔偏要和他对着干。
像以前一样，作死搞事情。
可是她发现不管她做什么，这男人都是无条件纵容。
以前对她的态度，也是纵容。
只是这纵容里，多多少少带着漠视和无所谓。
但现在的纵容，会让她升起愧疚感，偶尔触不及防的心疼……
与其说是折磨他，不如说折磨自己。
于是许烟暖消停了。
消停的这段时间，她发现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都会由着她。就算是原则问题，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退让。
他温柔的态度不似作假，是真的，宠溺到了骨子里。
那股莫名其妙升起来的恐惧和绝望，很快被她否决掉了。
偷偷扫了一眼驾驶座的男人，一身单薄的毛衣，随意中透着矜贵，轮廓完美的侧脸，认真的样子，迷人的样子，都是她无法抵抗的样子。
这个男人，是她的男人。
不管以前如何，将来如何，她能确定的是——
现在，他不会对她这么残忍。
心里悄悄划过一丝悸动。
潋滟的眸光闪了闪，转过头来。
于是她看见，前面是红灯，车子以匀速缓缓滑出线，飘了过去。
许烟暖惊讶转头，“那是红灯。”
“我知道。”
男人轻声，说话的同时，右脚微动了一下。
许烟暖神情严肃，“刹车失灵了？”
“没有，路太滑。”
“……”
车子还以匀速行驶在路上，不紧不慢。
只是车里的氛围变了。
前面不远处，有很长一段弯道，过了弯道，就是一连串的下坡路。
雪天路滑，刹车没用，保持直线行驶都困难。
更别说连续下坡。
放在膝盖上的小手捏紧，许烟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不会有事。”
男人轻声，转头看她的时候，唇角忍不住上扬，“害怕就闭上眼，一会儿就到了。”
“你确定闭上眼还能睁开？”
许烟暖两只手交握捏紧，认真的开玩笑。
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手背上覆上一只温暖的大手，熨贴着肌肤的温度，让她紧张的心情缓和了几分。
“那得取决于你。”
男人嗓音淡淡，眸光注视着前方。
单手握着方向盘，游刃有余。
他指向很明显，前两次这小女人昏迷不醒，将他吓得不轻。
真的害怕她醒不过来……
看着前面的弯道，许烟暖却会错了意。
以为他轻描淡写的威胁她。
抿了抿唇，反手抓紧他的手，“我可以很乖，也可以很听话，你冷静一点，别乱来啊。”
“……”
郁庭深失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你记住自己的话。”
车子划过弯道未减速，到下坡的时候，速度更快了，许烟暖一眨不眨的瞪大眼，呼吸都放缓了。
单手下意识捏紧了那只大手。
雪花洋洋洒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了下来。
点点白色落在车窗前玻璃上，模糊了前路的视线，雨刷扫过，晕开点点水痕。
地面上也一层灰白，很快融进泥泞里。
车子防滑系统很好，但是架不住路面太滑，完全无法控制速度。
方向也有点偏，自动往路面低的那一侧跑……
好在郁庭深车技不错，这时候开车出门的人也少，有惊无险的一段下坡路到了头，车子慢慢减速下来，往路边靠。
缓缓驶入辅道，将车子停在路边停车场。
“不远了，我们走回去？”
说话的同时，他捏了捏小女人的小手，单手解开安全带。
车子稳稳的停在路边，许烟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转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刚想说好，视线便落在他单薄的毛衣身上。
小嘴紧抿着。
抬眸往外面看了眼。
天色阴沉沉的，世界一片银白色。
干枯的树枝，修建整齐的花坛，全是积压着皑皑白雪，无声的透着寒意。
这边离半山天地确实不远了，她走回去确实没问题。
但是他穿得太薄了。
郁庭深坐在驾驶位置上，静静的看着安静许久的小女人，黑眸深谙。
车里光线有些暗，让她精致的小脸隐在光影里，琥铂色的瞳孔闪烁着光亮，明媚柔和。
皮肤白皙细腻，这么近的距离，他能看到脸上细细的绒毛。
再往下，小女人贝齿咬着唇……
男人喉间一紧，又看了看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正和他十指相扣，瞬间有些心猿意马。
顿了几秒，移开目光伸手去摸烟盒。
那只抓住他的小手紧了紧，阻止了他，“我们先去商场吧？我想逛逛。”
往回走几百米，正好有商场。
沉吟了几秒，又加了句，“你有空吗？可以陪我去吗？”
“……”
跟刚刚医院门口一样，客气疏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烟暖对他的态度变成了这样。
她好像不敢把他的纵容当成理所当然，始终把自己放在很陌生的位置。就算是知道答案，还是要问一下才安心。
郁庭深凝眸看着她，“我要是不空呢？”
许烟暖认真思考了一下，“那你可以送我去商场吗？你顺便买件外套……”
“就这么说话不好吗？”郁庭深轻笑，打断了她。
“什么？”许烟暖没反应过来。
郁庭深看着她，黑眸沉沉，“暖暖，我们是夫妻。你可以关心我，可以心疼我，可以理所当然的向我提要求，不需要这么公式化。”
男人声音磁性，一字一句在车厢里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