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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十分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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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些黄白之物,称得上什么能干。”羽菲淡淡说道,“倒是齐国的二王子真真不是趣,南唐既已称臣,何苦赶尽杀绝,以齐国国力想要全吞南唐,到底勉强。”

“有胡三娘相助,倒是未尝不可。”白渚笑笑,倒是十分赏识胡三娘。

“痴于情爱之人罢了。”羽菲随口说道,本欲说胡三娘难成大事,又想到自己不也是一样的痴于情爱,然后又想到自己的情爱已不在人世,悲从心来,遂沉默不语,面上仍是一派阴沉模样,倒是瞧不出悲喜。

白渚却是再了解她不过的,只听了这半句话,便猜到羽菲心中的想法,陪着她沉默半晌,终于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家中内人却是要忧心的。”

“我却不知你何时这般在乎女子了。”羽菲嘲讽说道,却也站起身来,送白渚出门。

“这世间浸于红尘,人也在红尘之中,既处于红尘,哪里会不动凡心?”白渚倒是无所谓,坦坦荡荡的笑的疏朗,眉目里婉转流出的温柔意味,却做不得伪。

“既然师兄心系佳人,那便早些回去罢。”羽菲在门前停步,摆手向外,恭送贵客。

“如此,再会。”白渚颔首,转身上了马车,头也不回。

羽菲双手笼在袖中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白渚的马处渐行渐远,袖中的手指缓缓揉搓,愈发用力。

白渚那句话说的倒是没错,只是,却不该在这里说,不该对她说。

他们终究是敌非友,白渚这般将自己的命门弱点摆在面上却不知是何用意。

真耶假耶?

羽菲相信是真,总是如白渚这般精于算计,也不能那般完美的露出那种温柔,满含爱意。

既然是真,那便不是障眼之术,如此,便是算准了她羽菲的心。

楚豪死后,她再不会对心中有真情之人下杀心。

那是推己及人的宽容,是己所难求的大幸。

然而即便如此,羽菲知道,即便有一天箭在弦上,她亦不会动那女子分毫。

否则,便是对不起自己曾经的那颗心。

夜色弥漫之时,羽菲坐在床边曼挑烛心,目光却落在红烛之后,空洞惘然。

“出蓝。”羽菲忽然出声,沙哑的嗓音低缓流淌,恍若荒漠里随风蠕动的黄沙。

“先生。”出蓝出现在窗外,月色在他身上镀下一片银辉。

旧燕中人多喜欢唤她先生,倒是苏巧那般直接唤她做殿下的极少,众人唤她先生,不过是为了那股气节,左右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汉王亦不会怪罪,苏巧唤她殿下,却是知晓羽菲必然不会在汉国碌碌无为,怕日后有心之人利用此处,为难羽菲。

忠臣难为,贰臣又哪里容易?

“我想着,我们该进军营了。”羽菲仔细的盯着烛火,烛光温柔,倒是不怕伤了眼睛。

“会不会太早了些?先生毕竟根基不稳,而汉国军中,对先生异意,恐怕不小。”出蓝皱眉,此时羽菲既已为贰臣,他最为羽菲的侍卫,自认是要处处为羽菲打算的,出蓝固然重义,但却也不是迂腐之人。

“自然是要好好打算一番的。”羽菲颔首,“你觉得洛大公子如何?”

“洛家世代在燕国为官,大公子虽然未举要职,但如此家世,恐有不妥。”出蓝皱眉,洛铭墨自然是才学见识上的上上之选,可骨子里的血统却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的。

“论才学见识,大公子是我所识之人中最有可能与白渚抗衡的人,除了他,旁人都不行。”羽菲摇摇头,也有些无奈。

“却不知大公子如何想法。”出蓝想了想,觉得若是洛铭墨自己不愿意,那谁也没有办法。

“怕的便是如此。”羽菲声音中越发的带上愁苦的情绪,“若是旁人,威逼利诱本宫自然有的是法子叫他从了,未有大公子,却是强求不得。”

“不若,同洛老先生商议一番?”出蓝想了想,觉得能于洛铭墨挂的上钩的,便只剩下洛继楠了。

“洛继楠。”羽菲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终究,羽菲还是拜访了洛继楠。

既没有亲自登门,也没有大摆筵席,青衣小厮递了一封素笺,便算作邀约。

羽菲私心是不希望洛继楠出来见她的。

对于洛继楠,羽菲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那明明可以是一位慈父,家中兄弟姐妹无不敬重于他,可唯有自己,出生之时便被无视的干干净净,洛府八年便如同婢女一般蝇营狗苟,庶九小姐的名头听起来何其讽刺。

当然,如今的羽菲已经可以极平静的谈起当年旧事,纵然不堪如此,亦不会动容,但心痛终归是有的,尤其是如今更加清楚,那般苛待只针对她一人的时候。

于是定在酉时的会面,羽菲在辰时便坐在了茶楼靠窗的雅间中了,捧着一盏茶无声的看着楼下人流熙攘,玉颜冷漠。

洛继楠在申时末进了茶楼,稍稍早到了些,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的微妙,既不会谄媚,又不至于失礼。

“草民见过殿下。”洛继楠进得雅间,便行了汉国百姓见了王室才行的礼节,只是未等身子弯下去,便被出蓝扶着胳膊拦住了。

“大公子如今仍是唤本宫做先生的,洛老先生,也这么称呼本宫吧。”羽菲缓缓转过脸来,眸色平静的看着洛继楠,“老先生坐。”

“殿下既然自称本宫,草民便要称一声殿下的。”洛继楠被出蓝扶着在羽菲对面坐了,面上一派淡然,虽然苍老的面上又多了几分风霜,但文人的那种傲气还在,浸淫宦海的那份气度也还在。

“今日邀老先生前来,是因为有一件事要与老先生商量。”羽菲也不去计较洛继楠九江称呼她什么,抬手让出蓝为洛继楠满上茶水,缓缓说道。

“殿下但说无妨。”洛继楠亦没有客套自己如今人微言轻之类的酸话,点点头便算是应了,端过茶碗浅抿了一口。

“之前便多有对不住老先生的地方,而今次行事亦是险阻颇多,故而想要先征询老先生的意见。”羽菲颔首,话说的委婉,却也道明了自己的意思。

“草民先前二子,具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纵然如今国破家亡,却也是为自己的忠义献身,与殿下着实是没有什么干系的他们当初选了那条路,便能想到这样的结局。”

“而至于殿下现在求的这件事,草民无法做主,犬子有自己的思想的行事准则,草民虽为人父,却不能蛮力强迫之。”

洛继楠放下手中茶盏,缓缓说道,短暂的沉默后,复又开口,“这世间有一句话,叫做知子莫若父,若殿下能成此事,草民,多谢殿下。”

“那大公子,真的可信么。”出蓝皱眉,这句话他在心中想了许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洛继楠不会害我,自然洛大公子也不会,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羽菲瞥眼瞧了瞧出蓝,“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我还不够分量叫全天下与我为敌,也不会蠢到与全天下为敌,你再这样下去,却是要与天下为敌了,那日子可不好过。”

“属下知道了。”出蓝连忙颔首应是,背后渗出丝缕的冷汗。

“那便约个时间,叫大公子来见我吧。”羽菲颔首,将出蓝留在门外,独自进了书房。

与洛铭墨相见是在咸阳城外的浮屠塔上。

咸阳城外有座浮屠山,浮屠山上有座浮屠寺,浮屠寺中的塔,自然便叫做浮屠塔。

浮屠寺与归德城外的扶桑寺大有不同。若说扶桑寺供奉的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心怀慈悲普度众生,那浮屠寺供奉的便是金刚,怒目而立手持金杖,遇妖魔作乱,便起而杀之。

换而言之,扶桑寺以文传道,浮屠寺以武立本。

浮屠寺是为国寺,自然建的雄伟壮阔,便似汉国一般叫人心生仰慕,畏而生敬,浮屠塔亦是高可入云,叫人仰头望之,便心生惧意。

只是与外面看着的壮阔高耸不同,浮屠塔内逼仄紧窄。

里面环绕而上石阶很高,每一阶都很高,高且窄,扇形的台阶最窄的甚至只能踏上半个脚掌,却有小腿那么高,而每一层的顶又很矮,非弯腰躬身,不得攀爬。

石塔内部沿着石阶开凿出了无数拱形壁洞,洞内供奉着形态各异的金刚。

浮屠塔与世间大部分的佛塔都不尽相同,当你弯腰躬身,被迫以这种极恭敬的姿态攀上顶层的时候,反而高阔如两层竹楼,朱砂与金粉勾勒出怒目金刚踩踏小鬼而舞的壁画。

羽菲与洛铭墨并肩而立,姿态相仿的仰头看着这幅壁画。

“汉国匠人巧夺天工,竟能建出这般雄奇的佛塔,描出这般精巧的壁画。”洛铭墨叹息一声,满含尊敬。

“金刚踏鬼。”羽菲抿紧了嘴角崩成一条直线,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沉默了下去,洛铭墨也抿了抿嘴,同她一并沉默。

“十年,我只要十年。”忽然,羽菲毫无征兆的说到,语意模糊不堪。

“十年或二十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这辈子,都是要被困在这咸阳城的。”洛铭墨似有些无奈似的,将目光从壁画上收了回来,落在羽菲身上。

“既然如此,何妨借我十年?”羽菲也移开目光,与洛铭墨在佛塔顶端昏暗的空间里目光炯炯的对视。

“我总该要做点我想做的事情。”半晌,洛铭墨露出一个温雅又无奈的笑容,像极了宠溺幺妹的兄长,也确实是作为兄长与羽菲说的这句话。

“我以为,这就是大公子想做的事情。”羽菲顿了顿,缓缓说道。

“我想做的事情,么?”洛铭墨语气轻的几乎听不到,未有长风,那声音散落在空气里便消散开来了,落到羽菲耳畔的时候,便只余叹息了。

他的父亲是一国宰相,而他天资聪颖,自小读遍四书五经,阅遍先贤经典,加冠之后却只在翰林院做一个整理图书的小吏,便是淡泊若洛铭墨,又真的甘心么?

洛铭墨曾经在很多个夜里问自己,就这样的过一辈子,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