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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第二章 通敌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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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以为自己死了,可似乎她周围还是那个摆设,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浮于空中,伸手扶了扶额头,却看到自己的手竟然是透明的,这是?这是身死魂犹在吗?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死了之后竟是连地府都不收了吗?

苏锦垂了垂眼眸,身子直了起来,却是看到萧肃抱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唤着“阿四...阿四...”,苏锦用手覆上萧肃的脸庞,“萧肃,你这是何必呢?都怨我,怨我啊...”苏锦这一生都被人宠在手里,在苏家父亲百般宠溺,在萧家就算最难过的那几年她都没有吃过苦,她不喜萧肃,不喜两个孩子,所以她不见他们,她原以为萧肃对自己可能亦没有情谊,没想到...。没过多久,一个小厮拉着一名大夫急急的冲了进来,苏锦认得那是萧肃身边的小厮,竹二。

“主子,主子,大夫来了”竹二气喘吁吁的说道。

那大夫倒也没有推辞,走到床边就开始把脉,过了一会,叹了口气。

“大人,请恕罪,夫人她已经去了...”大夫跪在地上,言语中也是无奈和害怕,萧肃抱着苏锦并没有任何回应。

“你这大夫!我家夫人只是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会伤及性命?”竹二走到大夫面前说道。

“大人...夫人这不是风寒所致。”那大夫擦了擦脸上的汗,心想,当真是个霉日,应该看个黄历再出门的,这要是怪罪到自己身上,可就糟糕了,多少大夫是丧生于这些朝廷高官手中啊,这大夫本就是胆小之人,越想越害怕。

“嗯?”萧肃转过头来,看着大夫,大夫微抬头,却是看见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似风平浪静,却...大夫举起袖子再次擦了擦汗,尽量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

“大..大人,夫人似是中了毒,估摸着下毒时间将近八九年了...”大夫斟酌了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苏锦听到自己被下毒,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而萧肃也是一愣,“你可知,她中的是何毒?”

“小人...小人不知。”

“嗯?”

“大...大人,我只知它是西域吐蕃那块的毒药,应该是会引起人无缘无故暴怒,若是人处于一种伤心的状态,发生的一些事情可能是她自己都难以预料的...原先小人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小人医术着实还不精...”大夫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

“你这大夫!既是医术不精又怎会被人传可救活死人!”竹二看着自家主子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办事不利。

“小人...请大人原谅小人,能够救活死人的并不是小人,是...是一江湖术士。”大夫本不想回答,再次拿袖子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水,咬紧牙关,又呼出一口气,才小声的说道。

“那江湖术士是谁?可还在?”萧肃常年练武,即便大夫说的小声,却也听到了大夫的言语。

“大人,小人..小人真不知,这江湖术士被小人药馆招了进来,随后便成为了小人的助手,也是偶然间,他救了一位严重烧伤的人,但他不想要别人知道,小人只得对外宣称是自己所为。”大夫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可知他名?”竹二上前说道。

“小人...小人也不知是否是真名,平常都是叫他则药。”大夫说道。

“则药?他现在可还在?”萧肃沉着声问道。

“小人...小人..小人不知,那则药早在几天前就已离去,至于去了哪里,他未与小人说过。”大夫想了想,颤抖着说道。

萧肃想了想,挥了挥手,看着怀抱里的苏锦,并不再说话,竹二知道现在的主子什么都不想听,是以请了大夫往外走。

“主子!主子!”另一个小厮急步走了进来,走到萧肃身边。

“竹一,怎么了?”萧肃哑着声音问道。

“主子,锦衣卫已到府内,说是奉皇上之命搜查箫府,主子,你看?”竹一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锦衣卫可说是何事?”隔了一阵,竹一几乎都快以为自家主子不会再回答。

“说的是,萧家通敌卖国,奉皇上之命搜查证据。”竹一斟酌了下,然后说道。

萧肃原本轻轻顺着苏锦的头发,听到这,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帘一闭,说出来的话有点无奈和咬牙切齿。

“苏阿四啊,苏阿四,我竟是没想到你竟然为那人做到那份上,我竟然还有奢望,也罢。”萧肃将苏锦轻放在床上,整理了苏锦的身上的衣服,“唤丫鬟进来给夫人换上干净的衣服。”

萧肃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似是想到什么,转过头来,深深的望了一眼床上的苏锦。

苏锦飘在自己的身体上方,听到竹一说萧家通敌卖国,脸上满是震惊,猛然间看到萧肃转过头来,更是吓了一跳,对上了萧肃的眼神,这七年间,苏锦从来没有正视过萧肃,也没有看过他的眼睛,苏锦看到那双眼睛,是愤怒、生气、亦是自责。苏锦攥紧了双手,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表哥给我的东西不是这个啊!怎么会是通敌卖国!苏锦震惊之余又记起萧肃的眼神,内心一紧,鼻头一酸,无数的难受涌上,是我的错,柳礼他...竟是这般利用我,萧肃啊,萧肃你快恨我吧,求求你了。

萧肃转头,大步走出房门。苏锦动了动身子,想要追上去,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牵扯着她,她离不开这,她不停的挣扎,眼泪不停的划过苏锦的脸庞,精致的脸庞满是泪痕“你快,你放我走啊!”苏锦大声喊着,进来收拾的丫鬟和小厮也听不见她的歇斯底里。苏锦看着萧肃的背影,更加急躁了,忙碌半天,她突然记起她只是一缕魂魄,谁,又能看得见呢?苏锦的脑海里不断记起萧肃的哽咽,萧肃的背影,不知为何,柳礼的背影让她觉得松了一口气,可萧肃的背影却是让她觉得绝望。

苏锦想着过不了多久她便是要走了吧?她放弃挣扎,飘在自己身体的上方,看着屋顶,又瞧着外面的天一点点暗了下来。

苏锦听到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拼命喊叫,更是听到一个脚步声渐渐逼近。

“苏锦,你当真厉害,呵!”苏锦看着眼前这个上午穿着一身锦服的平和现在早已换成了一身素衣,一支木簪将其头发挽成了妇人发髻,一走进来脸上满是嘲讽,找了木凳坐在床边看着安安静静的苏锦,开口说道。

“苏锦啊你也就这样了,我才能和气的跟你说话,不过我竟是也不想跟你和气的说话,苏锦,当初我以为你当真做不到这样的,却不想你真的做了。萧肃这个傻瓜,他就算知道他被你所陷害,也没有对你有任何怨言,如今,萧家满门抄斩,你可是开心?”苏锦看到平和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字一个个扎在她的心里,苏锦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苏锦,你害的萧家全死了!可他,还求我将你送回江南,回到苏家祖坟,呵!苏锦,你可知你那一双儿女全都命丧你手!”

“你但真以为那柳礼能救你孩子脱离这吗?他们姓萧啊!我皇兄,皇上又怎会放过他们?”

“而那柳礼,呵,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连我都看得清,你却深陷其中。”

“萧家世代为官,萧肃其祖父更是桃李满天下,朝廷上多少官员是其萧家书院的学子,一朝被废,难再起。你坐享荣华富贵,可萧肃却是在刀尖上走着。我的父皇,皇兄坐上那个椅子便开始对付萧家,而你...萧肃真是蠢极了。”平和垂了垂眼帘,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许久,平和再次开口道,“你或许是不知道,我知你为何对萧肃冷淡,萧肃他并没有灭了你苏家,是锦衣卫罢了。”

“你越发的暴躁,不过是被人下了毒罢了,呵,我到底是在跟谁说话,是宿敌苏锦啊,苏锦啊,萧肃走的时候跟我说,他负了我,他只希望来生再不必遇见我,却是更希望你能够再不必遇见他,或许这样,你才能开开心心的过一生吧。”平和让外面的丫鬟进来。

“苏锦,萧肃让我对你说,虽然你可能根本听不到,愿来生不再相见。”

“哦,对了,我是不会满足你和萧肃的愿望送你回江南的,你既然讨厌萧肃到这种地步,那你还是进入萧家祖坟去向萧家列祖列宗忏悔吧,放你走?呵。”平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锦原本捂着脸不停的流眼泪,听到这,眼泪更是止不住,“对...对...对不起...都怪我...怪我...鬼迷心窍...怪我对你如此...我怎么这么恶毒,萧肃...你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啊...”苏锦的自上次苏家被烧后,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从来没有这么哭泣过。

她悔啊,自己被那猪油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他人的好,只一味地相信柳礼。

她恨啊,恨自己缺失那七窍玲珑心,害的所有人陪葬。

她厌啊,那些个尊贵之人竟是拿她做筏,害的所有人丧命。

她怨啊,她怨自己太过狠毒,太过心狠手辣。

苏锦啊,苏锦,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苏锦啊,苏锦,你当真看不到萧肃吗?你当真能够对他这么狠心吗?

苏锦感觉自己在渐渐消失,她越来越后悔,被满腔的自责所填满。

上天啊,若有来世。

我愿我从一开始就对萧肃百般好。

我愿我从一开始就给予一双儿女所有的爱。

我愿我再不会犯下这么多的蠢事。

我愿我再不会被他人蒙蔽,再不会被他人所利用。

我愿...

天福二年末,萧家平反仅过两年,萧家子孙萧肃被皇上看中,两年内位及次辅之位。次辅大人萧肃在处理黄河洪水泛滥回来以后被锦衣卫发现通敌卖国。

朝中大臣争吵数日,当今圣上最终下令,萧家满门抄斩。

天福三年,除夕之夜,前两年炙手可热的萧家,彻底消失在朝廷之上,朝廷上多数曾在萧家书院求学的官员一个接一个的在门口悼唁。

他们心中知道,萧家萧肃不可能通敌卖国,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至此,盛及几朝的萧家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