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县惯来平静，衙门里清闲得不能再清闲，孟晚舟如往常般慢悠悠晃去衙门时，言策正拉着那宋仁说话，那脸上似开了花儿一般灿烂，一见她进来，那笑立即歇了。
"孟师爷好生悠闲，哪有师爷是你这模样的？"言策冷笑，刚冷却下来的脸庞因着怒气再飞红晕，一双眸子含了怒，怒极之后，眼神儿已带了娇，好不胜羞。
孟晚舟眨眼，慢悠悠晃去椅边坐了，撑着下巴瞧着他，一副了然模样，"难怪那偷儿要去偷大人的亵裤而不偷其他人的，在下方才不明白，现今倒是明白了。"
言策沉下脸，虽心里懊恼，亦直觉她嘴里吐不出好话来，仍是忍不住好奇，"因为什么？"
"因为大人貌美啊！"她笑，目光在他面上打转，要多不怀好意，便有多不怀好意，"大人相貌美，身段儿佳，纵是匹烈马，亦难挡他人窥视，哎呀呀！大人可得当心了，今日是亵裤，明日说不定..."
说着说着，她的目光已是落在他腰腹下边儿去了，极其放肆的打量着，那目光犹如实质，让他想无视都难，言策动了动身子，厉声喝道："孟无良！你放肆！"
一旁宋仁低了头，嘴角不自觉的便扬了起来，孟晚舟瞧了他一眼，眸光一深，不过一瞬，她已是再度瞧去言策那方，抬手轻拍了拍嘴唇，无辜道："呀！瞧在下这嘴！怎就管不住？该打！"
"本官看不止该打！更应该撕了！"言策冷道。
"大人好生严肃，"她笑，"在下这嘴虽该撕了，却不该现在，在下再不济，好歹也是大人的师爷，大人好歹还能用着在下罢？"
"若本官不想用你了，你当如何？"言策眼露精光，他已是烦了她，若她识趣倒也罢了，若不识趣...
他正想着怎样对付她，脑子里翻来覆去三十六式，正想得起劲，便听她道："在下无官无职，全仰仗大人，若大人嫌弃在下，在下自没脸再待。"
啊？
言策错愕，瞧着她的眼神儿似瞧怪物，在他心里，她是那等没皮没脸、油嘴滑舌、死皮赖脸...的人，这一下子这般识趣，岂不是让人无所适从？
孟晚舟似未瞧见他的错愕，低了头唉声叹气，好不忧郁，"唉！在下任清水县师爷之职五载有余，却无任何建树，说起来实在惭愧！如今大人任职，在下瞧大人颇有清官之风，定能治好这清水县，在下、在下亦该离去了..."
这样便走了？要不要这般干脆？昨日不是那般戏耍他么？不是瞧他不顺眼么？怎现在不跟他作对了？言策心里五味杂陈，既希望她走得远远的，又不想那般放她走，如此他的脸面往哪搁？他还没将她戏耍回来呢！
"孟..."言策张嘴，正欲说些什么，那方孟晚舟已是站起了身，一见她起来，他的话便堵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来。
"在下告辞！大人保重！"孟晚舟拱手一礼，竟是难得的恭敬，一礼作罢，竟是不管他的反应，转身便往外走，端得是干干脆脆，毫不拖泥带水。
言策愣愣瞧她，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就这么走了？只他怎觉得不对劲儿呢？
"县令大人，您不去追孟师爷？"见他愣住，一旁宋仁出声道。
"追她？追什么追！走了正好！"言策轻哼一声，怒气少了大半，更多的却是思虑：孟无良真就这般走了？这般容易，太子为何要让他来？
甭管他怎么想，那方孟晚舟却是笑眯眯的踏出了衙门，慢悠悠的荡去红袖阁，自后门去了琼苑，这时候，阁里的姑娘皆睡着，她可不会'怜香惜玉';，不管殷娘欢不欢迎，直接便敲开了她的门。
殷娘是这红袖阁的老鸨，虽不用接客，往日里亦是不得闲的，正瞅了个空补眠，却又被孟晚舟吵醒，那心情可想而知，却仍是将她迎了进去。
"你不在县衙跟那县令大人玩儿，跑来我这里做甚？这里可没有人给你亵裤玩儿。"殷娘倒了杯茶搁在她面前，懒懒打着呵欠。
"我不玩亵裤，那脏玩意只有白术喜欢。"孟晚舟笑着捏起茶杯，慢悠悠的嘬了口。
殷娘本不确定是不是她做的，她这般说，却是承认，当即瞌睡也没了，挨着她便坐了下来，"晚舟，你这次可是太胡闹！亵裤这等私密物你也敢叫他去偷！若言策当真恼了，你怎与他斗？"
"这跟我有关系？白术去偷便一定是我指使？殷娘，我便这般不可靠？"孟晚舟眨巴着眼瞧她，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白术平白无故怎会去偷？不是你还能是谁？"殷娘怀疑的瞅着她，要说这世上还有谁了解她，非她莫属，她的德行她能不知？她惯常喜欢折腾人，别人越气她越高兴，放眼整个清水县，怕是再也找不出比她更不喜欢新县令的人，她怎能不怀疑她？
"不是。"她肯定道。
"真不是？"殷娘反问。
"不是。"
反正她没叫他去偷亵裤，孟晚舟无辜望天。
"不是你就好，若闹太过，你可是会有麻烦的。"殷娘松了口气，信了她的话，那气刚松，忽的又疑惑道："你怎不在县衙？"
虽孟晚舟自来便是个无所事事，东晃西晃的，那也是以前，新县令刚上任，她怎么也该去县衙待命罢？怎还有闲心来她这？
"这个嘛..."
"支吾什么？有话便说！怎么了？"殷娘急道。
"在下被大人嫌弃，赶出府衙来了。"她无奈叹息。
"嗯？"殷娘愕然，她也有被赶的一天？她怎么就不信呢？
见她不信，孟晚舟摊摊手，耸耸肩，道："爱信不信！反正现在我无处可去，你要负责！未来几天我便待在这里不走了，你看着办！"
殷娘闻言，狠狠剜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来不是我负责？这话说得倒是我欺负你似的！"
"不欺负，不欺负。"孟晚舟忙笑道，唔，她便待几日罢了，大人啊，莫要太想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