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一顿饭吃的有些尴尬。
姜沐和姜妈妈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哪怕一直低着头，都快把脸埋进碗里，也能感觉出来沈复盯着我的目光灼热。
说的夸张一点，我觉得我的后脑勺，都要被沈复那目光中的星星之火给燎原了。
求放过，沈复大大。
"**佳，你做贼呢？"姜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没有一点心理承受能力，根本避不开姜沐的攻击。
我皱眉瞪着姜沐，人家好还是一脸无辜："吃饭的时候坐好，坐出一身颈椎病，我看你老了怎么办。"
道理是这样的不假，但是姜沐说话也太直白了吧？
难道就看不出我是觉得尴尬，所以才一直不抬起头来的吗？他看实物的眼神那么刁钻，可换做其他东西，感觉怎么带着几分看不穿啊。
我对着姜沐嗤之以鼻。
但是碍于姜沐已经这样开口了，我不得不，还只能抬起头，对着周围讪讪的笑。
整个餐桌上只能听到我略显得有些尴尬的笑声，我又笑了笑，只能继续闷声吃饭。
姜妈妈嚼着沈复做的菜，脸上带着几分惆怅。
沈复发现后，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心："阿姨，您是觉得菜不合胃口吗？"
姜妈妈一顿，忙摆手，态度还算和善："不是不合胃口。只是觉得，你做菜还挺好吃的。"最后一句话，姜妈妈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哀怨。
说是嫉妒沈复，那当然是有点夸张了。
我们三个人登堂入室，坐在人家餐桌上吃饭，还挑三拣四或者是说些风凉话，就真的过分了。
姜妈妈表现得还算可以，就是说出来的话，难免带了几分酸。
我不懂姜妈妈的用意，只能装作不知的看向四周。
说实话，沈复到底还是***。品味和一般人，当然是不一样的。沈复这所公寓和姜沐那一间差不多大小，风格却迥异。
沈复选用的家居，大多都是灰白色调的简约风。可那些简约的装饰品，我从杂志上看到过，也都价值不菲。
但是就在沈复精心的装饰摆放下，这些家居得到了应有的价值，竟然衬托的这房子一点都不比沈复的别墅差，反倒更加精致。
我不得不承认，沈复真的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有属于自己的情趣。
但是能把日子过的好的，不一定就是不懂得勤俭节约的人。生活来源于品质，自己舒服了，每日才会开心。
沈复算是深谙此道。
他财大势大，有闲心思折腾这些。就像是想要搬家，也只是在一天之内顺利搞定全部的事情。可我和沈复之间有着太大的不同，我顾虑太多。
就算真的想做，也要反复思索许久，考量权衡其中的利弊，最后才能下定决心。
从搬家这件事情上就很容易看得出来，沈复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至少，行动力十足。虽然是在金钱的依靠上，可也不能摆脱沈复个人的实力不说。
姜妈妈哀怨之后，眼神一直定格在姜沐的身上。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嫌弃姜沐的意思。
姜沐嘴角抽了一下，显然是觉得有些无语："妈，你想什么呢？"
姜妈妈唉声叹息的开口道："你看看人家，有钱不说，连做菜也这么好吃。有女人，会不喜欢他吗？"
"妈。"姜沐听到这里，神色有了变化："您如果真的闲得无聊，那就去看八卦。在这里说这些，您觉得有意思吗？"
姜妈妈被姜沐嫌弃一番，脸色有些尴尬。她为自己找几分立场，开口的时候，嗓音里带着几分心虚："我还不是为了你。"
"别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姜沐皱了眉头，神色里有几分不悦："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姜妈妈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像是求助于我一样。
我心里一沉，急忙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垂下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姜妈妈这么久都没解决的问题，看我就好了？我连忙撇清关系，毕竟姜妈妈的脑洞太大。我担心我一张口，她就会当着沈复的面胡说八道。
所以，对不起了。
姜妈妈见我也不答话，有些心塞的闭上了嘴巴，脸上的表情里带着几分不安，只能闷声吃饭。
沈复忽然开口："缘分这种东西，急也是急不来的。姜妈妈，您别着急。"
姜妈妈干笑一声："其实我也不是担心我儿子找不到老婆。他条件虽然不如你，但也是很好的。他就是性格闷，什么都憋在心里，难免会吃亏。"
"我不吃了。"姜沐忽然拍了桌子，不由分说的起身。他一张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阴沉，摆明了心情很不好。
丢下这句话，姜沐直接离开了沈复公寓，打开了门。
对面就是姜沐家，他离开的倒是也相当的逍遥自在。
姜妈妈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错愕的看向我之后，也跟着起身，连来得及和沈复告别都紧张，追着姜沐过去了。
我瞪圆了眼睛，觉得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一步，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也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沈复慢悠悠的开口："佳佳，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吃什么。不饿吗？"他一边说话，一边端起我的碗，要帮我盛饭。
我来不及阻拦，就看到多了一碗满满的白米饭。
我倒吸一口冷气："吃不完。"
"吃不完再说。"沈复笑容和煦的看着我，那眼神里像是要一直宠着我一样。
我在沈复这有些别扭的目光下，显得更加不自然。
以前在沈复家里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也是这样相处的。可那时候一切还在云雾中没能坦白，也不觉得这么尴尬。
现在一切都揭穿了，我是真的觉得无地自容。
毕竟，沈复也不是一般人。
"老师。"朵朵忽然看向我："最近我和爸爸一起出门的时候，总会有一个阿姨缠着爸爸。"
一个阿姨？
呃，沈复多金又帅气。把沈复当做目标的女人，应该不在少数。会有女人讨好沈复，也没什么奇怪的。
"朵朵，不许乱说。"沈复神色不自然，开口的语气里多少带了点责备。
朵朵神色畏惧的看了沈复一眼，真的闭口什么都没有再说。
朵朵怯生生的目光，让我觉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可这是人家的家事，刚才朵朵的比喻也的确不好。
"爸爸不是故意要骂你。"沈复很快调整了态度："只是不能这样说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朵朵垂下头，又恢复成满脸的闷闷不乐。
沈复颇为为难，只能看向我："我说话太重了吗？"
看到沈复这一瞬间露出来的求助神情时，我是真的要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么没有自信么？又或者，只是担心会伤害到朵朵？
我忙摇头，不得已对朵朵解释："你不能说纠缠知道吗？顶多，那个阿姨做的事情让你觉得不是太开心。你不喜欢她的话，可以对爸爸解释。但是这么说话，像是告状一样哦，知道了吗？"
"嗯。"朵朵偷偷的看了一眼沈复，才回答我："知道了。"
我心底松了一口气之后，忽然听到头顶沈复开口对我解释："还是上一次的那个女明星，她最近和我们公司有合作，所以会见几次。我不放心朵朵一个人在家，带着朵朵去公司的时候遇到了，并不是真的约着要见面。"
沈复一口气对我说了这么多，还都是解释，太让我受宠若惊。
我忙挤出一抹笑："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解释那么太多，这是你的事情。"解释太多，我会多想的。
我不是沈复，心智坚强，不会因为他人的看法就改变自己的做法。
沈复很认真："我不想你误会。"
"爸爸喜欢王老师吗？"朵朵像是再一次鼓起勇气一样，盯着沈复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沈复一顿，像是被朵朵问住了一般，神色里竟然还带了几分凝重。
我说这是鸿门宴吧？
这么快就开始拷问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脸色里多少有了那么一点尴尬的咳嗽一声："我真的吃不下了，我先走了。"
在我起身的瞬间，沈复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垂下头，看着我们近乎要十指相握的两只手，心跳的乱了节奏。
"对面的问题可能还没有解决，你这时候回去，不是要主动撞到枪口上吗？"沈复给出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我干笑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管在什么地方，我的身份都是很尴尬的啊！
沈复是不是早早就和朵朵"串通"好，故意当着我的面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
我想到这个可能，便觉得一阵头疼。
这一对父女，简直是太精明了。
朵朵看我一眼，又看向沈复，犹豫着开口问我们："老师，你是和爸爸吵架了吗？"
"没有。"这一次，是我和沈复同时开口。
我们的声音交汇在一起的时候，朵朵捂住嘴巴笑的满脸狡黠。
我却是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才好，这也太让人难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