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的话顿时让我无所适从。
大家之间的纠纷，我是不舍得把朵朵也牵扯进来的。可现在朵朵懵懂不清的为沈复说话，让我觉得有些难堪。
朵朵见我一直不开口，很好奇的继续探着小脑袋看向姜沐的公寓："老师，你是一个人住吗？"
如果不是知道朵朵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我都要以为这句话是沈复教朵朵这么说的了。我略微难为情，颇为尴尬的看向朵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朵朵神情立刻变得萎靡许多："老师，你是不想看到朵朵吗？"
"不是的。"我忙摸了摸朵朵柔弱的头发，想着要转移话题时，沈复已经帮我解围："朵朵乖，老师抱着安安呢，不要闹。"
朵朵到底还是听沈复的话，听他这么说，朵朵乖巧的点点头，只是抬起头看我，什么都没有在说。
只是朵朵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神情，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
我觉得大略难堪，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缓解一下当前的困境。
沈复已经再一次"友好的"看着我微笑了起来："佳佳，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他这么说话，搞得我们中也有我一样。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语气里难免带了点试探："你，不住回别墅吗？这么小的地方，你会不习惯的。"
我发现了，自己在沈复面前的时候，还是很容易认怂。
听我说话这语气，就像是担心自己会吵到谁一样。
我是真的对这样表现出来的自己觉得失望。
"不会哦。"朵朵的小嗓甜糯，笑着抬起头看我："只要能和老师在一起就好了，住在什么地方，都没差别的。"
朵朵的话音刚落，我听到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复神情里有些诧异，我觉得奇怪，也顺着沈复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来人是沈妍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脸色应该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和沈妍，绝对不是和平相处的关系。
沈妍带着几分怒意，走到沈复面前。
朵朵看到沈妍的瞬间，立刻带了满脸的怯意，躲在了我的身后。朵朵的举动让我觉得奇怪，明明朵朵是很希望见到自己妈妈的。
那张照片，朵朵不是还一直留着吗？
虽说沈妍神色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仔细看下去，感觉其实和以前差不了太多的。朵朵那么聪明，一定会看出其中相似的地方。
可为什么，朵朵对沈妍的态度这么抗拒？
我心中觉得奇怪时，沈妍已经厌恶的扫了我一眼。只是看向我身后朵朵的眸子里，瞬间多了几分温柔。
这是属于妈妈的，独一无二的温柔。
"朵朵。"沈妍定睛看向朵朵，语气十分柔和："来妈妈这里好不好？"她笑起来的样子，倒是很难让我联想起她昨日里的冷漠。
朵朵在我身后拼命的摇头，我能感受到，她小小的身体不断地颤抖。她在害怕，害怕忽然出现的沈妍。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局面让我觉得并不是多么的值得乐观。
沈妍看朵朵满脸抗拒，神色中顿时带了几分阴沉。她死死的咬着唇，脸色十分难看。
深吸一口气之后，沈妍带着几分长姐的味道，对沈复近乎命令一般开口："你跟我过来。"
沈复看了我一眼，神色不变的开口："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想没什么，是应该瞒着朵朵和佳佳的。"
他把朵朵算进去，我是可以理解的。可现在莫名其妙的也把我给算进去了？
我觉得有些难堪，神色别扭的看了沈复一眼。
他冲我点点头，竟然让我瞬间安心。
瞧，我果然是太怂了。
听沈复的安排，沈妍露出满脸厌恶："你是不是疯了！"大概是太生气，沈妍开口说话的语气，情不自禁的拔高了几度。
在我身后的朵朵觉得害怕，更是忍不住的一阵哆嗦。
朵朵是真的有些怕沈妍的，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的理由是什么。
可这很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
"姐，有什么话你慢点说我也可以明白。在小孩子面前，希望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沈复眼下，是打算一点面子都不给沈妍了。
沈妍瞬间变脸，有些恼羞成怒："沈复你这个臭小子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以为自己现在了不起了，就可以对我随便开口说话了吗？我告诉你..."
"我并没有这样觉得。"沈复定睛看向沈妍："但是姐，朵朵在害怕。她不喜欢你这样。"
沈妍被沈复噎了一句，脸色有些僵硬。她看了朵朵一眼，像是认命一般，神色里有些懊丧。只是转而看向沈复时，还是有些愠怒："那你带走朵朵做什么？你明明知道，朵朵是我的！"
我看到的沈妍，向来都只是一脸冷漠。我没想到，沈妍在牵扯到朵朵的问题时，情绪波动竟然这么的大。
我只觉得难以置信，可想到她是母亲，和朵朵分别了那么久，又很容易释怀。
"朵朵不单是你的，也是我的。"沈复看向沈妍时，目光平和，像是只是简单的在叙述一件事情罢了。
沈妍深吸一口气，像是努力平复自己心底的不愿："可是你知道朵朵对我多重要！如果不是我一直派人跟踪你们，我甚至不知道朵朵已经被你带走了！你什么意思？我当时把朵朵交给你的时候，我没想到我的亲弟弟竟然自私的想要抢走我的女儿！"
我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沈妍还是当着朵朵的面，把事实的真相全部都说了出来。
可能沈妍是觉得着急，朵朵对她显得有些抗拒的态度，让沈妍有些无法忍耐。可她难道就从未想过，这样直白的举动，只会伤害到孩子脆弱的心灵？
朵朵对沈妍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是她闲着无聊时，拿来的消遣吗？
朵朵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哪怕她是小孩子，可也有自己的想法。沈妍怎么能那么自私？何况看着沈妍现在镇定自若，丝毫不觉得内疚的表情。
想必这样的话，沈妍不是第一次当着朵朵的面说过。
感受到我身后朵朵的颤抖越来越加剧，我就在心里觉得一阵阵的难堪。
朵朵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去承受大人的怨气？
沈复神色中也露出几分不满："姐，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能注意分寸吗？"
"注意分寸？"沈妍冷笑着开口："你都要带走我的女儿，为什么要我注意分寸？"
"当着朵朵的面，这样的话，你到底还要说几次？"我终于看到沈复动了怒意，连他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羞恼。
可这样的沈复，却让我觉得心疼。
"我为什么一直说！"沈妍也开始生气："如果不是你一直不让朵朵认我，我会变成这样吗？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沈妍的话听在我耳朵里，让我觉得游戏讽刺。
我记得当初沈复告诉过我，关于他姐姐的那些事情。他说，当沈妍生下朵朵的时候，他姐夫意外去世了，所以沈妍伤心欲绝才会离开。
可我现在看他们之间的纠缠，却发觉当初的事情，很可能另有隐情。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沈妍对沈复开口说的这些话里，带着几分讥讽和不甘心。现在这一刻，神色变得羞恼的沈妍，就像是曾经被男人伤害过一样。
沈妍吼出来之后，沈复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我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貌开口。事实上，这是沈复家里的家事，我什么都不能说。
沈妍像是才回过神来，神情里一阵懊恼。她对朵朵伸出手，眼神里愧疚："朵朵，对不起，是妈妈..."
朵朵眼神惊惧的后退两步，死死的抓着我的衣服下摆，像是抓着什么救星一般。
我在这一瞬间，变得纠结起来。
沈妍猛然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我。
我才发现，沈妍的情绪，有些反复无常。尤其是，她是一个很容易被外界刺激的人。我觉得眼前的情况略微难堪，犹豫着看向沈妍："沈小姐..."
"你闭嘴！"果真和我猜想的一样，看到朵朵有些依赖我，沈妍一瞬间恼羞成怒："少在我面前跟我胡扯！你是不是想要靠朵朵得到沈复的心？你这个贱女人！"
"沈小姐！"我有些生气："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能不能麻烦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说辞？朵朵还只是一个孩子，麻烦您当着朵朵的面说话的时候，能注意一下吗？"
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骂脏话！
沈妍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现在这无心的举动，会刺伤朵朵的！
朵朵本来就自闭，她是打算朵朵一辈子都不打开心扉了吗？
她是朵朵的妈妈没错，可这颐指气使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受了情伤，就那么轻易的放弃了朵朵。
现在觉得内疚，就想要朵朵认回她这个妈妈？
她到底哪里来的这些自恋的想法！凭什么要别人接受？
我完全无法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