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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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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之强板着脸, 挥手叫了两个中原军的降兵,让他们用家乡话和妇女们交流一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什么让这些女子之身的胆量,强大到不比任何男人差的程度的。

问了能有半个时辰, 估计女人们也骂累了,喝了几口水之后开始嚎啕大哭, 涕泪不止的开始血泪控诉社稷军杀俘虏的“罄竹罪行”。

两个中原军的降兵捂着被吵闹到生疼的耳朵, 才算是弄明白了怎么个情况,把情况转述给了凌安之:

“大帅,是这么回事,这些女人们全是中原军的家属, 有妻子母亲和姐妹们, 日前长治守军和司徒林光败回后,告诉她们您在河南俘虏了他们的家人后, 已经尽数在当地坑杀了, 完全没留活口,现在整个长治城, 对您是恨之入骨…,说只要您敢来,每人咬你一口…,也要把你浑身的肉撕下来。”

周青伦最不屑于听别人恐吓他们大帅, 嗤之以鼻道:“呦,只吃肉啊?最好是先扒一张完整的皮用来当褥子,她们也得有那个本事!”

田长峰冷冷一笑:“这些造谣真是太不高明, 极容易印证,想那林光还官居司徒,真真的和香野村姑段数也差不多。”

凌安之脑子里七转八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夹紧了马腹面有崇拜之色地看向田长峰:“田将军,我没正式成家,还真不知道女人能这么吵闹,像您这样三妻四妾的平时日子是怎么过的?”

田长峰:“…”

凌安之收起不正经的表情,冻僵了的双手搓了搓,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传令道:“明日天大亮后攻城,让中原军的降兵打头阵,多配千里眼。”

次日阳光正好,青天白日之下长治军和中原军在城外空地上遭遇了——只遭遇没交锋,一时间老乡见老乡,还拎得住武器的都少,全是两眼泪汪汪的呼兄喊弟,战场变成了聊天场。

后来终于聊到了为什么投降,这些中原降军尤义愤填膺悲愤不已:“我们本来全力效忠朝廷,正在力战血拼,可是谁成想司徒林光和、狗贼梁焱跟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官阶的人,竟然决堤了金水河,三万余兄弟葬身水底,如果不是凌帅搭救,

我们也要做水下之鬼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真相大白,认亲场上一片嚎啕声,亲人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心疼的顿足捶胸。

仗也不用打了,出来应敌的长治军直接回头叫开了城门,之后在城中呼爹喊娘出来认亲。

败走在长治的司徒林光看到形势不对,静悄悄的收拾点细软,刚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却不想刚蹭出了中军军营,就被身边识时务的亲兵卫队给抓了,捆成一个粽子当做纳降的见面礼交给了许康轶和凌安之。

这种阴险小人,日前出了毒计,一举水葬了安西精骑兵一万五千余人,直接让凌安之元气大伤;而今又出了这么一个蹩脚的谎言,否则长治军本是有一战之力的;妥妥的又没用又下流,凌安之和许康轶把他也丢给了元捷和周青伦。

之前的梁焱也是这两个人审的,把有用的消息问了问,之后元捷一翻脸,传命令下去:“明日午时,在菜市口凌迟处死。”

长治是山西省南部的门户,守卫至关重要,且过了长治,太原不再有可拒之险,一马平川矣。

许康轶和凌安之、田长峰等人昼夜研究,完备了城防方案,之后不再耽搁犹豫,北上直奔太原。

已经进了腊月,大军行至太原城外的时候,之前出去购买军用钢铁、马匹、蜡油等物资的余情归队了,她带着侍卫队,一切顺利,在天黑了的时候终于追上了大部队,带着满身冷气清霜便进了中军帐。

凌安之知道她今天要回来,趁着别人不注意,冲她眨眨眼,之后弯曲胳膊秀了秀手臂上的肌肉,那意思就是三哥最近好着呢,看,没骗你吧。

余情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回来兴奋的,给小哥哥行了个礼,正好许康轶也在和凌安之商量着议事,她在室内融融的暖意中解开了披风的带子,带着让人炫目的灵气和神采,之后风尘仆仆地坐在了凌安之身边,向二人汇报了此行成果:

“我按照计划在河南省的南部和湖北省乱转,这两个地方受战争的影响小,而且被西北社稷军切断了北方的联系,物资储备挺多的,我分阶段进行采购,先藏在各地的仓库里,最近正在偷偷的转运到郑州和洛阳,之后

等到打下了太原,再运进太原城进行生产组装。”

凌安之轻轻地抚了余情的后背,觉得她最近奔波辛苦:“情儿,你最近抓紧休息,到了太原三军可以得空修整一个月,到时候军队休息的了,你休息不了,要生产补充军备,还是要王爷和你多操心。”

余情英气十足,神气的很:“为了小哥哥和三哥,哪有什么辛苦,对了,太原容易打吗?”

许康轶摸了摸地图上河北的方向:“河北驻军五万人已经增援了太原。”

凌安之觉得花折在太原前些日子的工作做的必要且效果奇佳:“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打下太原,有花折的一半功劳。”

提起花折,许康轶眉头深锁,他对凌安之和余情也没有掩饰,担忧之色挂在脸上——花折走了有半个多月了,他现在在哪呢?

花折归国之后先是找到了祖母,称要借兵,当然遭到了拒绝。

花折巧舌如簧,先是诱之以利,答应了祖母这是雇佣军,雇佣费用是每个月十万两,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每年一百二十万两足够夏吾通商几个月了;而且是一石两鸟,夏吾国也不用出钱养兵了;打伤打死的还全给抚恤金赔偿。

之后跪在了祖母脚下,把下巴搭在祖母大腿上,就像小时候承欢膝前时候的样子,答应祖母助许康轶复位之后,马上回国尽孝膝下,之后任凭祖母安排。

言辞恳切,动情处和祖母全红了眼眶,把以后回国后怎样安排也说了一遍,听到把眼前和以后的事情全考虑到了,这女王才算是半信半疑的相信了。

不过女王告诫他:“勒多,骑兵可以借给你,但是你在国内脱离朝政多年,能不能听你的,你还要斟酌清楚。”

花折也早想好了,他本就不会行军打仗,能带得动这些骑兵的人也只有妹妹勒朵颜了,不过怎么才能说服勒朵颜跟着他出来,光费唇舌是不够的,还是要下点真功夫才行。人嘛,无欲则刚,只要有自己想要的,也就刚不起来了。

长话短说,凌安之在太原城下和守军周旋了快一个月,互相均由胜负,打来打下终于要到了年下。许康轶和凌安之均觉得火候差不多成熟了,到了总攻的时候了。

凌安之按照程序进行,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就开始三军懒洋洋,准备过年了似的,朝廷军也苦不堪言,再说打仗的时候逢年过节双方心照不宣的休战一下也正常。

可惜凌安之脑海中没什么年节的概念,用他的话说:“什么年不年的?几十万飘在外地的光棍子,每逢佳节倍思亲,大年三十是一边守岁喝酒一边酝酿点情绪抱头思乡痛哭吗?要我看过年就喜庆点,打了胜仗最喜庆!”

总之而言,这个从来不讲究和敌军共鸣的安西兵痞,选择在了腊月二十九的清晨,跟放炮仗似的放了一通开花炮,开始总攻。

总攻按照程序进行,炮轰、埋黑硫药、挖洞、战车、云梯等全走了一个过场,太原城内守军严阵以待,全军列队,,四个城门被挨个强攻了一遍,之后——后院着火了。

之前花折在太原城内收复的便民军接到了城外西北社稷军的信号,终于找到了机会打开了太原的西城门,之后里应外合,数万大军趁势鱼贯而入,直接拿下了北方军事重镇太原。

许康轶和凌安之已经商量过了,安西军和北疆军要和平相处,让哪一方风头太盛全不行。

此时让楚玉丰打头阵带着北疆军先进城,首先进入太原,算是北疆军的头功。

许康轶次日随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入了太原的街道,楚玉丰已经远远的迎接出来了,看到翼王和凌帅便翻身下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可能是许康轶无意中向南的方向回头看了两眼,楚玉丰看经常跟在许康轶身边的花折不见了,快人快语道:“花公子没跟着来吗?”

周青伦也不知道花折最近去哪了,调笑道:“可能花公子是觉得前线太危险,跑了。”

许康轶表情不变,花折走后,只在进夏吾之前夹在军报里给他送过一封信:一切均好。以后便只言片语也无了。

凌安之心念一动,忍不住也向南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让许康轶一颗心最终放下的军报到了,元捷懂王爷的心思,他亲自送了来。

许康轶让众人先行,只带着元捷拖在队伍后边,他小心翼翼的撕开鼓鼓囊囊的信封边缘,借着日光打开信封一看,一枝含有花蕾的梅花露了一截

出来,还装有一对玉雕笔杆做的狼毫毛笔;再仔细翻找,信封里还有纸条一张,正是花折扭七扭八拙劣的字迹——

神女峰折梅花一枝今日见,三不管地带狼毛笔一对用到征人归日。

下边一个日期,一看还是二十天前。

许康轶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看到这个“征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送信的人说没说花折到哪了?”

元捷眼尖,他看着花折这难看的字迹总觉得眼睛疼,人是齐整到天上有地上无的,可字写的跟蚯蚓爬的一样,就算是外国人,可也是王爷亲自教了多年的外国人啊。

他索性探着脑袋注重纸条的内容:“王爷,三不管地带是夏吾和安西军以前交汇那里吗?二十天的话,骑兵马快,结合沿线军报,现在可能已经出了潼关了。”

想到三不管地带,许康轶略有所思,他正要说什么,却见一匹探马打马飞了过来:“王爷,口头军报,宇文将军和花折带着四万夏吾骑兵已经过了潼关二百里了,基本昼夜不停的向太原移动,让我们做好接应的准备。”

许康轶难掩眉头喜色,紧绷的双肩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真有些担心花折被夏吾扣住不还给他了,当即吩咐道:“元捷,你速安排下去,到时候将夏吾骑兵安排在城外,要到太原城外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好在城门迎接他们。”

花折果然不辱使命,没两天正月初六就带兵到了,众目睽睽之下见到了许康轶装了一个礼数周全,可惜进了没有外人的中军帐两个人就拥抱在了一起,互相急问对方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等嘘寒问暖的差不多了,夏吾骑兵也按照先前的命令驻扎在太原城外了,元捷一看吓了一跳,带队的都督竟然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是夏吾国的公主勒朵颜,一副干练之气。

他趁着和许康轶走的近,咬耳朵道:“王爷,这一堆绿叶里,长这么一朵娇艳美丽的花,军中男人还不能采,能行吗?”

许康轶眼角一跳:“军中还有凌帅不能驾驭的人吗?”

花折直接带着许康轶、凌安之对夏吾骑兵做了一个交接。勒朵颜确实有大国公主的气派,既然是拿了钱的雇佣军,就要做出拿钱办事的姿态来

,三军之前亲自吩咐夏吾将领们,全部听从凌安之的将令,不得拖延或者有误。

西北社稷军内部可能产生的矛盾,之前大家担心的北疆军夺权,随着夏吾骑兵的强势入境,宣布效忠受雇于翼亲王之后,消弭在无形之中了。

攻下了山西、河南全境,夏吾骑兵也已经到位,最近凌安之正在整顿编排夏吾兵,所有人全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正月初六,霰雪飞扬,对于许康轶和凌安之他们来说,像是和平常一样,是夺下了太原城池整顿的一天。

但是从战局的角度来看,这是与众不同的一天——河南山西以及西部地区已经全是许康轶的领地,翼亲王算是在中原彻底的站稳了脚跟,而且兵强马壮,不再是远弱于朝堂的叛军,而是真正具有了和朝廷分庭抗礼的资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