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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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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歌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从房内迈出,耷拉着头,一副毫无精神的样子。正当她漫无目的地在庭院中胡乱溜达的时候,忽听见旁边的翠竹林中传出一阵的奇怪声响,便好奇地过去瞧瞧。

刚走进竹林,定睛一看,原来是菜菜。她正蹲在地上,两手费力地扒着地上的泥土,想试图将深在埋地里的竹笋给整个拔出来。

“菜菜!”

幺歌站在她的身后轻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菜菜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她一脸惊慌地朝幺歌这边循声而望来,见来人是幺歌,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她一语不发地微微点头示礼,然后又转身蹲回到地上继续忙碌了起来。

幺歌嘴角微微上扬,诡异一笑,接着她几步走到菜菜的身侧,也跟着她弯腰蹲了下来,并转头对她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菜菜只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动作,幺歌接着问:“这是今天的食材?”

这次菜菜点了一下头,此时那个土坑已经被她挖的很深了,露出了一大截又粗又白嫩的笋肉,菜菜不再刨土,而是两手紧紧地握住竹笋借着身体的重量往后用力一拽,便将整个竹笋成功地拔了出来。

她这一连贯熟悉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般,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新手。幺歌不自觉地在一旁突然拍手叫好,菜菜受宠若惊地猛然站了起来,连忙将竹笋放进身侧的竹筐,然后像是要逃走般地提着竹筐匆转身离开。幺歌不依不饶地也跟了上去,发现她并没有将摘下的食材直接送到厨房里,而是背着竹筐转弯离开竹屋,朝着山下去了。

幺歌丝毫不在意菜菜对她的爱答不理,她厚着脸皮颠颠地跟在她的旁边,与她并肩而行,半晌后才侧头又对她道:“菜菜,你家仙上平时有什么不爱吃的或者是害怕什么东西吗?”

菜菜不语,她低下头继续走着,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意外地认真答道:“仙上平时都在闭关修炼,很少吃这些凡间的食物,只是因为姑娘你喜欢吃,仙上才特意嘱咐我多做一些的。至于食材,仙上前几日倒是提醒过我,说是千万注意不要放香菇。”

幺歌欣然一笑,心说这次总算是被她抓住弱点了吧,她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前方有一条岔路寂静无声,好像并无灵兽栖息,而且看着甚是眼熟,应该是之前和钦原一起走过,心想既是走过一遍的路,应该也就不会再迷路了。

于是她胡乱胡乱编了个借口离开,独自一人在山里开始寻找起了香菇。

可还没走几步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香菇是什么东西?

她立刻原路跑了回去,好在菜菜并未走远,她追上去询问,菜菜也没多想,她连说带比划地给幺歌描述一番后,幺歌又再一次离开去了另一条岔路。

“这么大、像褐色的伞”她一边用手比划着香菇的大小,一边在口中不断重复着菜菜提到过的几个形容词,一路嘀嘀咕咕,左右打量着脚下的每一样植物。过会后,这才想起菜菜说过,香菇通常都生长在阴暗的林荫之下。幺歌一拍脑门,左右扫视一番后,跨过路左边的石栏,朝着林子深处迈进。

眼看着这片树林并不大,她心想着只要自己不走远,肯定可以顺着原路再出去的,便没做他想,径直走了进去。

可惜事与愿违,幺歌在林子里面来来回回仔细寻找了好几个时辰都不见半点香菇的影子,无论是蹲着找、趴着找、甚至还爬到了树上去找,可这菜菜所言中的那遍地生长的香菇却像是灭绝了一般,无迹可寻。

直至天色渐暗、她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失落作罢。

低头瞧见白天才刚换上的新衣此时已经挂满的斑驳湿润的泥土,她却没多在意,随便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原地跺跺脚都去身上的灰沙,转身离去。

向着记忆中正路的方向走去,可走了许久后,四周依旧是一片密不可分的高林,一眼望不到出路。

幺歌的内心开始慌张起来,恐怕自己这次有要迷路了,不过再一想这边离竹屋并不远,等晚上菜菜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来找的,只是有些失了颜面,所以不管怎样,尽快自己找到出路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直到黑夜降临,幺歌依然还在这片林中兜兜转转,迟迟寻不到出口。她忽然站住,左右顾见周身不知觉地已经变得昏暗无比,不时还会发出一些诡异的声响,幺歌脖子一缩,身子不禁发抖,她想都没想立刻使出狐火将四周瞬间照亮,然后才敢继续摸索着前进。

不久后,她忽然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朝她逐渐靠近。幺歌立刻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折扇,将它横在胸前警惕起四周。

片刻后,她忽然听到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声音,不知是谁,也不知从何处大喊了一声:“幺歌姑娘!是你吗?”

幺歌循声回头看去,光线之下她看到的是菜菜的身影。

幺歌开心地也朝她喊道:“菜菜,我在这呢!”

菜菜几步跑了过来,幺歌见她满头大汗地在自己身前停下,眼里似乎带着些许惊慌。不等幺歌再开口,她便一把用力地握住幺歌的手腕,拉着她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幺歌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任由她拉着自己,居然没走多远,她便看到了那条她花了几乎半天的时间都未曾寻到的山路。回到正道上,幺歌忽然站住,对菜菜道:“哎呀,不行,我还没找到香菇呢”

菜菜并没有理她,拉着她继续快步走着。

以前她若是说些什么,菜菜至少还会应一声,可这次她却是一声不吭的,就好像她根本没有听到幺歌刚才说了什么。

幺歌见她比先前更加冷漠异常,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道:“你生气了?”

菜菜背对着她用生冷的语气道:“没有”

幺歌道:“还说没有,分明就是生气了”

菜菜又道:“我没有”

说罢,她忽然松开了拉着幺歌的那只手,一个人快步向前走去。

幺歌隐约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颤抖,连忙快步追上前,侧头一看,菜菜居然在哭。

幺歌瞬间慌张起来,甚至比刚才在山里迷路还要失措万分,她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也不知是该先道歉还是先安慰她。

许久后,菜菜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肯开口,却用着幺歌从未听过的严厉语气对她道:“姑娘,以后请你不要独自一人在山中乱跑了,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仙上一定会怪罪我的。”

“哦”幺歌每次犯了错,挨了训,都会像这样乖乖地“哦”上一声,但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再犯,那就要看她的记性了。

见幺歌诚心地认了错,菜菜原本一肚子的怨气顿时也消去了大半,她长呼一口气,定下心后又对幺歌道:“姑娘,您是仙上第一个带回昆仑山的朋友,仙上对你也是极为重视,菜菜自然也会好生照顾着。只是在这昆仑山内并非任何一处都可以随意踏足,昭阳殿是如此,这后山亦是如此。”

“后山?”幺歌惊呼道,她开始纳闷,自己不是一直在家门口附近转悠着吗,怎么走到后山来了?

菜菜接着道:“从你刚刚站的那个位置,再往前走上几十步,便就是昆仑墟禁地,若是你掉进那地狱之门,无论是妖是神都将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幺歌瞪圆了眼睛又一次惊呼道:“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们怎么也不把路封上,立个警示碑也好吧!”

菜菜道:“千年来,都未曾有人敢靠近那方圆十里,但是那阵阵彻人心骨的阴冷煞气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幺歌不解地“咦”了一声,仔细回忆了一下,又道:“不对啊,我怎么什么也没觉出来,而且我一直在那片小树林里呆着,怎么就溜达到后山来了?”

菜菜不语,幺歌自己都搞不懂,她肯定更是想不通了。

幺歌忽然意识到一直走在她身边的菜菜,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变了一些,话也说的多了不少,她便趁着这个机会,忽然道:“我说菜菜啊,你看,你今天救了我,咱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朋友了,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老是那么生硬的称呼我,什么姑娘啊,您啊的,多生疏啊,你以后就直接叫我幺歌好啦。”

菜菜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接着又大步迈开了往前走,并留下一句:“我没有朋友”

幺歌听后觉得自己刚才像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难免有些失落,但转眼便抛之脑后,她几步跟了上去道:“怎么会呢?竹染难道不算是你的朋友吗?那你那他当什么了?”

菜菜忽然站住,低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半晌后,却也没说出个答案便又继续快步走了起来。

幺歌站在一旁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结果,定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她又追问道:“先不提他,至少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啊,多交几个朋友又不会有什么坏处,你干嘛这么不情愿啊?”

菜菜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地轻声道:“我…自我生于这昆仑山中,便被仙上那位故友收留照顾,我曾认为她便是我今生唯一的依靠,唯一的亲人,可她却一声不吭的将我丢下离开,自此音信全无,不知所踪。这三十余年,是仙上教我仙术,助我化形,是他收留了我,因此在这偌大的昆仑山中,除了仙上,我实在不知还能再相信谁了。”

幺歌在一旁静静地听她说完,心中不由生出些许怜悯之情,菜菜口中那人,对她而言,应该就如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不可或缺,可她却在菜菜最需要她的时候将菜菜抛弃,这般做法确实有些无情了。但她若真是个如此无情之人,当初估计也不会将菜菜那跟小萝卜留在身边照料多年,只怕也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吧。

幺歌本想为那人解释几句,可话刚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她仔细思量过后,觉得这些话竹染肯定也是对她讲过的,只不过这件事对菜菜而言倒像是个心结,恐怕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两个人都一语不发地又走了一段路,总算是回到了竹屋。可刚进大门便看到竹染脸色铁青地提着个灯笼站在院子中央,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幺歌低着头慢慢走上前去,再一回头却发现菜菜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已经偷偷地溜进了厨房。

她有些郁闷的撅了下嘴,心中暗怨菜菜不讲义气,不够朋友。

幺歌抬眼偷瞄了一眼竹染,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但转头来又开始纳闷,干嘛要跟他认错,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他自己才会迷路的吗!

想罢她斗胆鼓起勇气,猛地抬头与他对视,两手掐腰做出一副要斗嘴的架势,可早在心中组织好的话还未来得及脱口,却突然被他用胳膊一把兜了过去,像是个软绵绵的玩具一般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勒得她快要窒息,逼的她差点变回了狐狸。

幺歌用力的锤了下他的后背,只听他轻咳一声,估计他这才终于想起自己还是个活物,立刻松开了双臂。幺歌后退几步对他呲牙道:“干嘛呀!不就是回来晚了点吗?也不至于把我活活勒死吧!”

竹染又咳了一声、然后冷哼道:“回来晚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哪吗?”

幺歌反驳道:“我迷路了,鬼知道那里居然是禁地!”

竹染沉默片刻后,忽然转变了态度,他挪到幺歌的面前,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细声倒:”这次是我疏忽了,以后绝对不要再靠近后山了!听到没有?”

幺歌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傻,早知道那个地方这么危险,我以后出门肯定绕地它远远的。”

不知为何,眼前的竹染虽是一副年轻男子的俊俏模样,可在幺歌看来,他的脸上却总是带着一种比洛炎还要更加历经风雨的沧桑感,而他看自己的眼神,倒像是有一种老父亲的慈爱,也许真的是年龄上的差距吧。

想罢,幺歌偷笑起来,心想这些话若是竹染听了,肯定会被气疯掉。